“不光如此,你们夫妇的鸳鸯枕也是太后命我绣制的,是我跪在太后面前一针针绣成,又亲手将保佑你们夫妻恩爱的和合符放在枕芯里,把孙子观音抱回的东宫。”
南缃已经泪流满面,凌恒也早红了眼眶。
母亲竟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恶心事!这一桩桩哪件不是在往南缃心上扎针。
可过去的他从不知这些,只知道婚事定下后自己心情沉郁,何曾知道有人比他痛苦百倍。
他不敢想当时的南缃该有多难过,她心一定在流血。
自己不开心了还能不掩饰情绪的发泄,可她却连发泄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强作欢笑地做好这一切。
难怪彼时的她一再劝说自己好好成婚,是了,当时的她口口声声说的就是要他为身边人着想,不要牵连到无辜,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可那时的自己却未曾细想。
一掌拍在额头,凌恒痛恨自责,“怪我,是我疏忽了!”
“母后那么抵触你,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做点举动,我早该想到的!”
再看回怀里人,凌恒只剩下心疼和自责,“是我不好,我还是考虑不够周全,让你受了那么大委屈。”
“所以说,缃缃也是对我有情意的是吧?那时的你说从未对我动过一点心意是假话,都是在母后的威胁下,为让我死心才说的是不是?”
听到怀里人的那声嗯,凌恒喜极而泣。
“我知道,我早就应该想到。”
男人激动地又哭又笑,“我就说了,我们有过那么多过往,甚至连生死都经历了,你怎么可能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
他们是两情相悦,从一开始就是,证实了这一点,凌恒心中狂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为我数次不顾性命,御前抗婚,储位江山都能不要,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南缃说着声音黯然下来,“可这份情愫在你新婚夜后就消失了。”
凌恒身子一震,痛苦又漫上脸颊,抱着心爱女子的胳膊又紧了紧,“那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想到魏鸾,凌恒眼锋似能杀人。
是那女人的龌龊举动让心爱女子和自己渐行渐远,抹杀了那份他最为珍视的感情,这么想着,凌恒恨不得把魏鸾千刀万剐了。
身子腾空,南缃突然被打横抱起。
“跟我进宫。”
仅四个字,不再询问南缃同意与否,凌恒抱着人走出院子。
一切还不算晚,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凌恒安慰,“放心,我会摆平一切,没有任何人能威胁伤害到你吗。”
凌恒一路朝府外走去,所到之处侍卫仆从纷纷跪地避让,雪团欢快地跟在后面,一路蹦蹦跳跳。
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御驾,越王目光深沉。
地宫的出手相救,西夷之行的及时阻拦,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夺取皇位,可他都没有这么做。
“我们这一代的皇位争夺中我输了,在下一代身上,就让弟弟讨回一次吧。”
更多的,他是想保全自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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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停在乾元殿前,凌恒率先下了马车,南缃本想跟着下来,却被对方执意抱起。
从乾元殿一直到养心殿书房,凌恒抱着南缃一步步走得稳健。
穿过一道道宫巷,遇见的宫人以及经过的嫔妃,就见年轻帝王将个陌生女子珍宝般抱在怀里,一个个跪在道路两侧惊得目瞪口呆,有甚者连行礼都差点忘了。
过后人们纷纷交换着眼神,低议不止。
所有人知道:宫里要出大事了。
进了养心殿,凌恒将人放在软榻上,又命小顺准备膳食。
男女温言软语,诉说着在分别这些年对彼此的思念挂怀,而外头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水滴烹入油锅,炸起一轮惊响。
魏鸾正在寝宫里拨弄着熏香,听到消息后手中银箸哐当掉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
桂嬷嬷气喘吁吁地点着头,“千真万确,是赵南缃,就是她!”
魏鸾脸色大变,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人带进宫以什么名义?又是来给雪团看病的吗?还是太后身子有恙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是何缘故,可魏鸾不愿承认。
“娘娘别慌,千万别慌。”桂嬷嬷安慰着,“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皇上待您情薄,这件事您千万不能冒头儿。”
魏鸾怎能不慌,那可是她毕生情敌!
“娘娘宽心,赵南缃身份经历不同常人,皇上要真想把人留在宫中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太后那关就过不去。”
“对对。”魏鸾捂惊跳的心,“太后一定不会允许皇上留一个残花败柳在身边,玷污皇室名声,她一定会出手的。”
桂嬷嬷认同,“有太后出手,娘娘只管坐享其成就是,省得惹一身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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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慈宁宫也得知了消息,柳妃的焦急声在殿中回荡。
“姨母您是没看见,表兄是将那女人抱在怀里,一路抱回养心殿的,这成何体统!”
柳妃不知皇帝和南缃的具体过往,但也知对方对太子有救命恩情在。
“这件事非同小可,姨母您可一定要弄弄清楚。”
柳妃极力撺掇,“皇上既然没有说明是以什么名义带人进宫,跑不了是要纳入后宫了,这种来路不正的女人怎么配侍奉君侧,姨母您一定要阻止啊。”
王太后头疼地按揉着太阳穴,她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敢。
将赵南缃嫁出东宫一事已让儿子恨透了她,至今母子关系冰冷,要这次再出手,那仅有的这点母子情分怕也不剩了。
见姨母一直不说话,柳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倒要去会会这个女人,看看她是长着何样的三头六臂,让皇上这么不顾礼仪体统。”
王太后将人叫了住,“不要冲动,让哀家好好想想。”
……
天子抱回个年轻女子,消息一层层传遍宫中。
无数双眼睛盯着养心殿方向,东西六宫的嫔妃个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坐立不安。
直到夜幕降临,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一晚,后宫女人没一个睡得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