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走了三小只,萧芸棠心绪烦杂,不知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内心的不安。
想到苏嬷嬷说太后胃口不好,早膳根本没用多少,索性到了小厨房,准备亲自下厨,给太后做些开胃口的小菜。
瞥见小厨房里养着新鲜的黑鱼,她便思索着做个清清淡淡的鱼片粥。
黑鱼鲜嫩,温和滋补,对太后现在来说很是适合。
她也没做什么荤腥,简简单单拌了两样开胃的小咸菜,用来佐粥。
粥锅里,米粒已经开始翻滚,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萧芸棠将腌好的鱼片一片片放入粥中,用勺子轻轻搅动,生怕鱼片碎掉。
眼睛看着在粥里翻滚的鱼片,思绪却飘得老远。
想起太后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她心中不禁有些哀伤。
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本就大不如前。
再加上,皇后跟林家这几年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崇庆帝那边态度模棱两可,太后总是忧心,便更加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二皇子、陆云起以及叶长风一走多年,迟迟不肯回来。
太子与皇后心有隔阂,东宫里并不平静,他近几年有意躲着,也少来后宫了。
纵有她带着几个小的在慈宁宫里常伴膝下,时时解闷,但终究不同,太后口中不说,内心想必也是很惦记、很操心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萧芸棠带着云团端着做好的膳食回到内室。
太后还在床榻上沉沉睡着,苏嬷嬷守在一旁,神情中掩饰不住的忧虑。
萧芸棠打起精神,走近床榻拍了拍苏嬷嬷。
“到现在还没醒呢。”苏嬷嬷小声道。
“没事儿。”
萧芸棠搀扶起苏嬷嬷,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
然后坐到床边,轻轻俯身,拍拍太后的肩膀。
“皇祖母,皇祖母醒醒吧,起来吃点儿东西。”
太后微微动了动,有些粗重的呼吸一滞,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离。
过了一会儿功夫才认出了萧芸棠,带着一丝倦容:“棠儿。”
“嗯。”
萧芸棠扶她坐起身,特意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从苏嬷嬷手中接过清茶喂给她。
太后喝的有些急,将一盏茶全部喝下,她才放开萧芸棠拿着杯子的手。
“皇祖母觉得如何了?”
“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头也不晕了,只是身上有些潮,想必是出了些汗的。”
萧芸棠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热度正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过云团递过来的粥碗,她耐心哄道,“早膳没用多少,皇祖母现在可有觉得饿了?棠儿去厨下熬了鱼片粥,香的很,皇祖母用些吧?”
太后却摇摇头。
“先放下吧,许是喝了药,并不觉得饿,还是一会儿再喝吧。”
“娘娘,这鱼片粥可是咱们九公主殿下亲自去厨下熬的,最是滋补不过了,清清淡淡的,很爽口,您趁热,多少用些好不好?”苏嬷嬷跟着劝。
太后低头看看,一下子便瞥见萧芸棠指尖有一处明显的红痕。
眼神中划过一丝心疼,赶忙伸手接过粥碗。
“皇祖母已经好了,能走能动的,哪里用得着你喂啊。”
靠在床头,她笑着,一勺一勺地咽下手中的粥。
但到底是胃口不好,只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
不过,热乎乎的粥下肚,胃里舒坦了不少,脸上有了血色,就连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萧芸棠拿着手帕细心地给她擦拭。
太后心里软软的,她的小棠儿啊,从小到大都是这般贴心,总是能够让她心里面满满的、暖暖的。
握着萧芸棠的手拍了拍,“棠儿不怕,皇祖母没事儿的,皇祖母还要看着你长大出嫁,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呢。”
“嗯,皇祖母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芸棠轻轻拥住太后,把脑袋依恋地依偎在太后胸前。
心里头放心不下,索性让人去太学那边请了假,永宁阁也不回了,侧殿也不去,夜里就赖在太后卧房的小榻上不走。
夜里起来看了几回,太后睡得都还算是安稳,也没有再发热的迹象,萧芸棠心里头的不安总算减轻了一些。
次日一早,一缕晨光穿透窗户,打在萧芸棠的脸上。
“唔。”
萧芸棠缓缓睁开双眼,就往里面的床铺看去。
“皇祖母?”
她猛的坐起身,此刻床铺上空无一人,她瞬间便慌了神。
顾不上穿衣服,她穿着里衣,赤着脚趿拉着鞋子奔出门外。
花园里传来说笑的声音,她找过去,便看到阳光下,太后精神头儿很好地在浇花。
轻轻唤一声,“皇祖母。”
太后没听到还在笑着跟苏嬷嬷说些什么,苏嬷嬷一抬头,“哎哟哟,公主殿下啊,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快快快,赶紧回屋,可别着凉了。”
萧芸棠也不动弹,定定地看着她们,咧着嘴站在那里笑的开心。
太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水壶,过来戳她的脑袋。
精神头很好地骂道,“傻了不成?还不赶紧回屋里去穿衣服,要是着凉了,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好。”
萧芸棠笑着应下,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揽住太后的腰身不放。
“皇祖母...”
“干嘛?”
“皇祖母...”
“都多大了,还这么耍赖皮啊?”
“皇祖母...”
“哎,皇祖母在呢。”
“皇祖母你好了,真好啊!”
太后这次没应声,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在慈宁宫里一连窝了七八日,太后的精神头儿都很好,完全没有那天生病时的气若游丝样子,仿佛真的就只是着了一场小风寒而已。
萧芸棠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打算继续赖着,太后却忍不住了。
“去去去,赶紧上你的学去,成日里窝在慈宁宫,围着哀家身前身后转像什么样子?”
“皇祖母烦棠儿了?”
萧芸棠很没形象地躺在太后的怀里。
“对,就是烦你了!小管家婆,你可快去上学,让哀家松快松快吧。”
太后的话里都是嫌弃,手上却轻轻柔柔地拿着梳子,给萧芸棠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