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萧芸棠心里头烦躁又恐慌，难得失去冷静。
“父皇，我不知道，皇祖母的脉象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儿臣的心里慌得很......”
“好。”
听了她没头没脑的话，崇庆帝反而答应下来，“朕即刻便传信给你二皇兄，带上神医尽快进宫。”
想了想，他接着道，“刚刚庄太医提议，温泉行宫气候怡人，温度相对恒定，若是能去那里疗养，你皇祖母兴许会舒服些。”
“那就去啊。”
萧芸棠赶紧道，在宫里太后免不了要操心这个，放心不下那个的，若是能去行宫，心情也会畅快些。
“你皇祖母自己不愿意去。”
“那我跟父皇一起劝！”
正巧听到内室有动静了，萧芸棠着急地抬步就想往里走。
崇庆帝看了一眼萧芸柔跟萧芸熙，“柔儿，你皇祖母身体不舒服，你带着熙儿先下去吧，等她好一些再过来请安。”
“是，父皇。”
萧芸柔拉着萧芸熙退下。
崇庆帝走进屋里。
萧芸棠已经依偎在床前了，太后正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安抚。
“皇祖母没事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都瘦了。”
萧芸棠坐到脚榻上，握着太后的手，放在腮边蹭，像她小时候常常做的那样。
太后声音温和，也耐心地把她当做小孩子一般哄着。
“瘦了好，千金难买老来瘦，皇祖母瘦了更精神啊。”
“你本来就不胖的啊。”
太后常年受旧疾困扰，吃药比吃饭还多，败了胃口，本来就属于消瘦的状态。
还是回宫之后，陪着小时候的萧芸棠经常走动、锻炼，才慢慢恢复了健康一些的体态。
“再瘦下去，身子都不好了。”萧芸棠很难过。
太后抬手将萧芸棠垂在脸上的碎发掖在耳后，轻柔地摸一摸。
“不会不好，皇祖母这就是苦夏了，苦夏苦夏，就是现在苦一点，苦过去就好了。”
“母后，去行宫住段时候吧，行宫有温泉，气候比宫里好，最是养人了。”崇庆帝适时插嘴。
“哀家不想去。”
太后回道，甚至还直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故意做出要摆脸色的样子。
崇庆帝无奈地看向一旁的苏嬷嬷。
苏嬷嬷没说话，目光落到萧芸棠身上。
崇庆帝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即表示，“母后，您这都八、九年没去过行宫那里了，这次只管放心去调养，棠儿在宫里您放心，莫说她自己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就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还有儿子护着呢，绝对不会让她少一根汗毛的。”
太后不理他，倔强地道，“不去，难不成哀家是老了，不中用了，皇帝嫌哀家碍眼了？”
一看老太太动气了，崇庆帝赶紧陪笑脸儿，不敢再劝了，暗暗给萧芸棠使了个眼色。
萧芸棠拉拉太后的手，“皇祖母之前不是还跟棠儿说过，行宫那里景色怡人，有一株海棠花，您很喜欢嘛？”
“那哀家也不去。”
太后“嗖”地拽回自己的手，藏在被子里，不肯让萧芸棠握着了。
萧芸棠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开。
人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了之后性情返璞归真，某些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任性可爱。
这一点，便是严肃睿智的皇太后娘娘也不能免俗。
“那若是棠儿想去呢？”
若说刚刚还不确定，现在萧芸棠已经想明白了。
太后不是不想去行宫过清清静静的日子，而是放下不下宫里的儿孙，特别是舍不下她这个孙女儿。
“棠儿陪您一起去住些日子好不好？”
太后一愣。
崇庆帝跟苏嬷嬷也都看向萧芸棠。
萧芸棠笑着说，“老是听皇祖母说行宫很好，棠儿一次都还没去过呢，不若趁这次机会，沾了皇祖母的光，也去行宫住住。”
“棠儿真的想去？”
太后是知道的，因着四皇子小时候被送去皇寺几年的缘故，萧芸棠母子三个有种相依为命的感情。
对宁如兰这个母妃，莫说是萧芸棠这个公主了，就是萧奕淮那个已经封王开府、定了亲的皇子，那也是经常抽空进宫请安的。
“嗯，还要求皇祖母成全棠儿呀。”
“可你还要进太学，还有你母妃那边......”
“太学的课程棠儿早就学会了，不会耽误学习的，皇祖母若是不放心，只管再派了先生，随同咱们一道去便罢了。
至于母妃那边，熙儿那丫头可是天天往永宁阁跑的。”
太后心里也是想去行宫的。
皇宫这看不见边界的深墙大院她待了一辈子，纵使这里有再多的牵挂，她也厌倦了，想过些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当初从行宫回宫，也就是想要回宫看看崇庆帝、太子跟新添的几位孙辈儿，处理些后宫事务，待段时间就走的。
不成想，被个胖胖软软，香香甜甜的小团子给“赖上”了。
越养越舍不得。
放心不下她在宫里处境，只能这么一日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疼着、搂着、宠着、护着。
一日一日又一日。
一年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圆乎乎的小团子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懂事又贴心，如何能让她舍得下？
一日见不到她心里就牵挂的不行，牵挂她的棠儿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她老了，还有多少天能活，再调养又能怎么样。
现在只盼着能多多棠儿，看着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便好了。
“行宫虽好，却也寂寥，皇祖母便罢了，你这么小，又是个顶爱热闹的，还是留在宫中，跟兄弟姐妹们一处玩儿，知道你为皇祖母好，可皇祖母也疼你啊。”
感受到浓浓疼爱的萧芸棠趴在太后的腿上。
“皇祖母疼棠儿，棠儿更疼皇祖母，皇祖母身体不舒服，棠儿很怕，怕到吃不好，睡不好。”
萧芸棠眼泪控制不住地含满眼圈儿，“咱们只去行宫玩一玩儿，待上几个月，等到皇祖母调养好了，立马就回来，好不好？”
太后年纪大了，继续这么一直小病痛不断，对身体损伤很大，怕是要影响寿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