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绑走温家二小姐逼迫你交出方子,你连山贼都敢杀,恼羞成怒之下杀了五爷也不是不可能!”
“我家五爷在整个播州城内,除了和温掌柜你…以外,再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节!”
“更不要提,你主动邀约五爷,说要商谈瑞果浆方子的事情!五爷那一日在天仙楼见的人肯定是你!”
温婉将元家诸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脑子迅速转动,琢磨着元家掌握的情报,她斟酌片刻,慢吞吞说道:“周账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说…我和元五爷之间有龃龉,可五爷早已跟我私下联系过,说一切都是误会。”
“王寡妇的事情后来也查明是她自己身患绝症一心求死,阴差阳错之下我父亲才被问罪,个中细节五爷和我解释得清清楚楚,何来巧取豪夺之事?”
周账房眉头一皱,“就算如此,元五爷抓走你酒坊大师傅、温家二小姐,难道你不生气?”
温婉笑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心中清楚,五爷又不会要他们的命,我妹妹不是在他手里,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好端端的给我送回来了吗?那马师傅也是如此,虽说五爷抓走了他,却也周到照顾。我那大师傅临走时还说要请元五爷喝酒呢。”
一屋人听得入了迷,就连元老夫人和贾氏都愣住。
这温婉的说辞…怎么和周账房如此相似…偏又诡异的截然不同?
“再说那方子…周账房既是五爷身边亲近的人,又怎会不知道…五爷早和我私下达成合作…”
周账房一愣,抬眸就瞥见那女子笑得阴嗖嗖的,“五爷说,我出方子,他出银子,我们去京都秘密盘下一个酒坊……”
温婉似笑非笑的望向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果然下一秒,温婉慢条斯理的开口:“元五爷说,最多三年,瑞果浆就能取代程家的长春法酒,成为大陈朝的御贡酒。到时候平县温家…便和程家一样,有了一块御酒招牌。”
“我本仰慕元老夫人这等强硬手段有担当的女中豪杰,又因为师兄的缘故,不愿同元五郎同流合污背刺元老夫人…可是元五爷一个巴掌一个枣,威逼利诱之下…我不得不从。”温婉面上露出一抹愧疚,“元老夫人,我是个商人…元五爷的提议对我温家百利而无一害,我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杀他?”
小娘子笑容浅浅,“杀了他,我岂不是一无所有?”
贾氏愣了一下,随后余光瞥见元老夫人发青的脸色,登时大叫一声,“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贾氏大怒:“温婉,我家五郎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污蔑他?”
元以道则对元老夫人说道:“大姐,五郎对元家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挖自家墙角之事!此女狡诈,不能不防!”
似早已料到有此一问,温婉不慌不忙,“我这里有元五爷亲手写下的契约书…上面还有他的手印…元老夫人…您若是想看,我可以让丫鬟取来交给您。”
元老夫人抬手,她的视线落到元以道和贾氏脸上,随后眼睛里满是疲惫,“不必。”
温婉唇角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元老夫人不愿温婉将证据拿出来,也是顾忌三房脸面,毕竟中国有句古话,叫死者为大。
更何况,元家三房连失两子。
温婉笑道:“若夫人哪天改变主意,派人叫我一声即可。”
“事情已经明了…”元老夫人坐在那里缩成一团,显然是被元五郎的背叛伤透了心,她抬起重重的手臂无力挥动,“温小娘子,今日之事是我元家做得不对,我代三房向你说一声对不住。以后若有事情,你招呼一声即可。你走吧……”
“休想!”贾氏发了狂,当下将杯盏往地上一呛,拿起瓷器碎片就往温婉身上扑!
屋内众人谁都没有料到,变故突然发生!
温婉躲避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匕首向贾氏刺去!
然而此刻……
一片混乱之中,温婉看见贾氏扑来时脸上的得意。
不好!
温婉心里一紧,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
匕首朝着贾氏劈面砍去,贾氏不避不让,赤手空拳抓住那匕首。她双手紧紧抓住刀刃,鲜血淋漓,滴答在地毯上。
温婉松手,胸脯剧烈起伏,一张脸色煞白。
贾氏脸上绽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她那双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将匕首呈现给众人,声音发颤:“你们看到了吗……这匕首…这匕首…仵作说过,五郎胸口是被一把长约七寸的匕首所伤…”
贾氏“呵呵”笑着,笑容诡异,“都说没有证据…这把匕首就是她杀害我儿的证据!五郎,娘替你找到了凶手——”
屋内氛围瞬间剑拔弩张,就连元老夫人也惊得站了起来,她拄着那根手杖站得颤颤巍巍,“温掌柜…你…”
温婉视线平静环顾一圈,声音冷冷,“贾夫人,你是不是忘了,元五爷是被一支冷箭贯穿头部而死?”
众人一下回过神来,可那周账房却不依不饶:“温掌柜,你也别忘了,你身边有屠二爷这样身手厉害的人在,或许那一日就是你和屠二爷两人联手杀害了我家五爷!”
“没错!”贾氏死死抓住那匕首,仿佛得了温婉的杀人证据一般将其搂在怀里,“温婉,你敢不敢带上帷幕和天仙楼的小二对峙?!那小二认得你,记得你的声音,只肖一眼便能认出你!你敢吗?!”
温婉手微微握拳,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耐,“贾夫人,那一日…我在揽月阁喝得酩酊大醉,此事有多人为证。”
元老夫人也生了疑窦,“那你为何随身携带匕首?”
温婉冷笑,“我一柔弱寡妇,常年行走在外,不携武器在身如同一块行走的肥肉,什么人都敢咬我一口。”
她的视线平静的落在元老夫人脸上,“我记得,元老夫人年轻时还曾佩剑行走,修文师兄的剑法便是您教的。我原以为…元老夫人至少会理解我,不曾想…元老夫人宁可和修文师兄的老师为敌,也要护住一个曾背叛自己的鼠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