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松平步那家伙应该已经坐上了来上海的船,正在太平洋上飘着呢!
而且根据【大江鸿】对松平步的了解,这就是一个爱好脸面,志大才疏的家伙。
如果让其他人来上海查账,一定会把大本营给的尚方宝剑当做利器,好好利用一番,但松平步这家伙不一样……
他一向以文人自居,干什么都喜欢按照程序来。
既然你想按照程序来,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了。
现在上海的窟窿,早已经不是派出一两个审查团就能解决的,有的时候李岩甚至在想,大本营那边的人是不是也明知道改革毫无希望,之所以派出审查团,也不过是为了撇清责任。
……
“石头,我可是好久没看见你了!”
坐在李岩右侧的侯永新看到李岩的身影,顿时露出笑容来。
他原本和这些日本人混在一个屋子里,多多少少也感到有些窒息,现在看到了唯一的“老乡”,自然有种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错觉。
李岩当然也看到了侯永新,他和武田大志打过招呼之后,就连忙转过身来,挤出一抹笑容:
“最近这段时间,我可都一直都在经济课里呆着,反倒是侯副科长,你一天到晚的四处稽查管制物资,肯定赚了不少吧?”
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基本……呃,应该说全部都收过李岩的黑钱。
从源头上讲,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所以和侯永新讨论这些的时候,李岩几乎没有任何顾忌,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吐露了出来。
“诶……石头你这可就想多了。
哥哥我在上海四处缉私,累死累活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
而且那些拥有大批管制物资的,哪个不是财雄势大?
不是有日本人做后台,就是有南京新政府当靠山……
和老哥相比起来,你才是真的坐着收钱,一天到晚的流水不断呢!”
听李岩这么说,侯永新赶紧摆了摆手,表示否认。
李岩也不知道他的缉私队每个月到底能收缴多少管制物资,但是……总之自从经济课成立以来,除了时不时的上缴二两鸦片,两包棉花,侯永新的缉私队几乎就像是冬眠了一样,毫无作为。
他不相信,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走私交易市场,就只能倒腾出这么点东西?
毕竟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张思卉还提起了一门五车白糖的生意呢。
看着侯永新笑意不绝的样子,李岩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少捞好处。
虽然侯家在浙江和上海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富商,但谁会嫌钱多了咬手呢……
咯吱……大礼堂老旧的合页忽然作响,所有人议论的声音为之一滞,接着就彻底消停下来。
就见一身深蓝色合身制服,带着大盖帽的武田云子推开大礼堂的门,从容的走到了讲台上。
她手里面只是拿着一个由两片木板装订而成的文件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东西。
将文件夹和大盖帽放在了讲台上,武田云子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道: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召集各位开会的目的了。
审查团已经出发,预计七天之后就会到达上海。
这一次大本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纠察出过去两年里各个部门的违规违纪,贪污腐败问题,并进行严肃处理,以此获取更多的军费用于战争。”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还嬉笑着的众人,再也没笑不出来,全都神情严肃,仔细听着武田云子的每一句讲话,争取不放过每一个关键点。
“吉田处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忽然,武田云子看向了第一排最中间位置,一个小眼睛,脸型细长的男人。
听到这个名字,李岩下意识就是一愣!
这个男人就是物资稽查处和金融管理处里面,物资稽查处的处长,吉田名义。
只不过,不知道他不喜欢经济课的工作,还是和武田云子有什么理念上的冲突,平时……物资处的工作基本都会由武田云子代为掌管。
吉田名义很少出现在经济课中,所以……哪怕是李岩想要给他塞红包,也经常找不到人。
吉田名义似乎没想到武田云子会在这个时候提问,不过,他还是犹豫着站了起来,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这一次的审查团有多少人?”
“这个……大概二十人左右,其中有五名专业的会计人员。”
对于吉田名义的问题,武田云子几乎是有问必答。
“那这次带队的审查团团长呢,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这回,不仅仅是吉田名义,大礼堂中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讲台上的武田云子。
武田云子显然不会把她前些日子在宪兵司令部做的事情暴露出来,只是如实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审查团团长,应该是国会议员,松平家的嫡子,松平步!”
哗啦……
听到这个名字,大礼堂一下子又变得嘈杂起来。
他们这些人不认识松平步,但是光听国会议员这几个字,就知道上面的人这回是真的动真格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吉田名义也有些诧异,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道:
“我的意见,最好是趁这七天的时间,裁撤一部分人。”
“为什么?”
武田云子闻言,不由质问起缘由。
然后,所有人就听到了让人直呼卧槽的一番话:
“这个松平步,我有所耳闻,这个人喜欢古文化,向来以君子和文人自居。
中国有一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
我们裁撤一部分人,既可以让账面数据做的漂亮干净一些,又可以把一些没法见光的东西……推到这些人身上。
我们的正式员工本来就很少了,按照我的意思……就裁撤一些秘书室的临时工,怎么样?”
现在身处在大礼堂里的,基本都是两大处的正式职工和头目,听了吉田名义的话,所有人都不由的眼睛一亮。
只可惜,野坂三郎并不在这里,要不然非要哭爹喊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