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浸染山门，剑气残云在灵霄峰顶盘旋。
顾挽月广袖盈风立于剑碑前，唇角笑意似淬了冰：“恰巧路过贵宗山门，倒赶了场热闹。”
“路过？！”
司慕辰手中长剑铿然出鞘三寸，剑气激得青石地面裂开蛛网纹。
顾挽月面上笑容骤然冻结，鬓间步摇泠泠作响。
她指尖凝起寒霜直指重伤倚柱的司慕辰：“长辈说话，何时轮得到......”
“为老不尊！”
司慕辰咳着血沫冷笑。
霎时寒光暴起，顾挽月袖中冰锥化作九道流光直取要害。
元中青青色袍袖猎猎翻卷，袖里乾坤瞬间展开三丈结界。
冰锥撞上无形气墙迸出万千星火，“放肆！我灵霄剑宗的地界还轮不到诸位如此行径吧？”
“好个灵霄剑宗！”
顾挽月广袖回旋收势，脚下玄砖已冻出霜花纹路。
周延礼腰间罗盘突然疯狂转动，厉声道：“浮生秘境崩毁时，众派弟子皆遭重创，偏你们的人连衣角都不曾脏——若是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你看可有人敢信？”
元中青身后，陆青山瞳孔骤缩。
他忽然想起弟子中的传言。
秘境坍塌那日，白衣青年踏着血色月华自废墟走来的模样。
当真是光风霁月无比。
“技不如人就撒泼打滚？”
陆青山剑柄重重顿地，震得山门铜铃齐鸣，“倒让我等见识了何为厚颜无耻！”
“叫叶逍遥滚出来！”
陆明川本命剑出鞘，剑气割裂半幅衣袍。
“可笑，诸位算什么东西？”司慕辰冷声道。
四位大能威压如山海倾覆，却见司慕辰染血指尖已按在眉心剑纹上。
残阳恰在此刻坠入云海，万千剑冢同时发出悲鸣。
张玉衡抬手制止，“慕辰。”
剑鸣破空，四道寒光撕裂长空。
周延礼手中“玄霜”凝出三尺冰棱，陆明川的“赤霄”吞吐着灼人炎息，沈知远袖中“无妄”化作万千剑影，顾挽月掌中“月蚀”更是直指山门匾额。
“灵霄”二字在剑罡下簌簌落尘。
“趁我宗十二剑老闭关之际——”陆青山横剑当胸，话音却被顾挽月厉声截断。
“百年了！叶逍遥若还活着，何苦当这缩头乌龟！”
她剑指剧烈震颤，青石阶在剑气下绽开蛛网裂痕，“今日便要看看这灵霄峰顶，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玉衡广袖翻卷，十二道金符瞬息结成结界。
但见三柄灵剑如龙交缠，周延礼的冰棱贴着结界擦出刺目星火，陆明川的炎息竟将金符烧得明灭不定。
元中青也立即出手，同时他对身后的陆青山开口道：“扶慕辰进山门……”
却见那蓝衣染血的弟子猛然挣开桎梏。
司慕辰踉跄半步，长剑铿然插入青石，裂纹中渗出丝丝血色。
“七宗老狗！”
他呕着血沫大笑，染红的下颌扬起惊人弧度，“百年前尔等断我宗天梯，毁我弟子剑骨，伤我陌离，今日……”
剑锋过处，半截断发随风而落，“且看这灵霄山上，可还有任人宰割的羔羊！”
陆青山与身后一众灵霄剑宗弟子瞳孔骤然紧缩——
司慕辰周身腾起血色光焰，竟是要燃尽本命精魄！
“阿辰！你疯魔了不成？！”
正与两人缠斗的元中青长老须发皆张，手中剑势却因这变故乱了三分。
另一侧张玉衡长老更是被周延礼、陆明川二人刀光锁住退路，青袍已然染血。
“灵霄剑宗弟子听令！”
陆青山振剑长啸，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在！”
数十道寒芒应声出鞘，剑气如霜。
“七曜剑阵！”
陆青山死死盯着逐渐被血雾笼罩的身影，急得双目赤红，“师兄切莫冲动，待我们......”
奈何，司慕辰置若罔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色雾霭中忽有霜雪倾落。
江逾白凌空踏剑而来，袍袖翻涌似破云鹤影，腰间玉符骤然迸发青光。
那道凛冽剑气竟生生冻结了司慕辰周身翻涌的血焰，三十六道镇魂诀随着剑指翻飞，将暴走的精魄重新压回灵台。
“散！”
随着这声清喝，原本躁动的七曜剑阵倏然定格。
陆青山剑锋震颤着垂下，看见司慕辰眉心血痕正被玉符清光寸寸抚平。
缠斗中的元中青长老趁机荡开一人利爪，哑声道：“陌离……”
远处张玉衡却闷哼一声，左肩又被周延礼的链刃撕开血口。
看到来人，周延礼四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他们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结巴：
“你……”
江逾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那笑容却并未抵达眼底，反而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怎么？七宗，就只派出你们四人打头阵？”
江逾白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畔炸响。
尤其是顾挽月，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你是……叶陌离？！”
然而，江逾白对顾挽月的呼喊恍若未闻，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是转身对着身后的司慕辰轻笑一声，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为了四个渣滓，值得吗？”
司慕辰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江逾白那道白色的身影上，脑海中突然如潮水般涌现出年少时的记忆片段。
他以筑基境修为一挑四金丹境，
理由便是，那四人唾弃自己的宗门。
就在那时，叶陌离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值得吗？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场景竟然与当年如出一辙。
司慕辰凝视着江逾白，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值。”
江逾白的眉头微微一挑，似是轻叹一声。
就在下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江逾白的右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抬起。
紧接着，一把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剑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右手之中。
这把剑通体洁白如雪，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能够斩断世间一切的虚妄与虚妄。
随着霜雪剑的出现，四周的气温都冷了三分，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江逾白手持霜雪剑，一身白衣胜雪。
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自信而又冷酷的笑容，朗声道：
“诸君试试我这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