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凝视着虚空裂痕消散的方向,指尖凝着一瓣将碎未碎的红莲。
霜色天光勾勒出他侧脸清绝的轮廓,睫羽垂落时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
像是庙宇中悲悯的神像,又似黄泉畔择人而噬的修罗。
“此战之后,四宗气数当折三成。”
元中青抚着剑匣走近,玄铁表面倒映出青年白衣上的斑驳血莲。
“你故意留他们道心裂痕,倒是比赶尽杀绝更……”
话音戛然而止。
江逾白仍望着天际,流云在他眸中碎成冰晶。
“……你不觉得蝼蚁将死之时仓皇而逃的样子很有趣吗?”
元中青喉结滚动。
敢情他放走这四人不是因为担心他们反扑,反而是觉得他们垂死挣扎有趣?
看到面色僵硬的元中青,江逾白轻笑了一声。
-
江逾白这一声雷霆,直接惊得灵界抖了又抖。
毕竟,至今为止,可从未听过炼虚境一挑四合体,不败反胜。
更绝的是,四宗长老直接在他的一剑之下,化为无形。
到底是何种剑法,竟从未听过。
灵界的其他宗门和世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对这个原本落寞的灵霄剑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再加上之前浮生秘境中所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众人对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白衣青年充满了好奇。
此时此刻,司慕辰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悠然自得地品茶的江逾白,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轻笑。
他轻声说道:“阿墨,你可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整个灵界都已经炸开了锅……”
江逾白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向司慕辰,问道:“伤好了?”
司慕辰眼睛一亮,兴奋地回答道:“弟妹给的药真是太神奇了!”
听到司慕辰的话,江逾白嘴角的笑容更甚,他侧身望去,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是自然。”
司慕辰见状,不禁啧啧两声,然后好奇地问道:“话说,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江逾白单侧眉头轻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我在等……”
“等什么?”司慕辰追问道。
还不待江逾白说些什么,司慕辰腰间玉符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他刚注入灵力,师弟的传音便炸响在耳畔:“大师兄!重阳宫沈宗主暴毙!现在那群老顽固正带人围剿季师兄!”
“你说什么?”
“不仅于此,现在重阳宫的几个沈天益的忠实拥趸长老开始围剿大……季澜之!”
青瓷茶盏“咔”地磕在石桌上,江逾白慢悠悠吹开茶沫。
司慕辰转身时衣摆扫落满地竹叶,却听身后传来带笑的嗓音:“现在赶过去,是想给季澜之收尸?”
玉色符箓破空钉入院中青砖,蛛网般的金纹瞬间爬满整个庭院。
司慕辰望着骤然成型的传送阵,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你什么时候——”
“走不走?”
白光吞没二人的刹那,血腥气已扑面而来。
季澜之剑尖垂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连成赤线,玄色袍角被暗红浸得发亮。
对面七柄寒刃映着残阳,为首老者须发皆颤:“宗主尸骨未寒,他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就敢反咬——”
“宗主?”
青年忽然低笑出声,剑锋挑起地上半截染血的宗主令,“您是说……这个死人?”
剑锋上的宗主令甩出半道血弧,叮地钉入老者足前三寸青砖。
老者瞳孔猛然一缩!
“季澜之!你天资是所有弟子最好的那个,你竟敢——”
话音未落,就被季澜之身后出现的身影给遏制住了。
“清……清欢!?”
此刻,那七个重阳宫长老纷纷瞪大了双眼。
“诸位当年把剑架在我祖父颈间时,”季澜之突然旋身振剑,血珠泼出扇形光晕,“可比现在坦荡多了。”
寒光破空的刹那,青衣广袖卷着银铃脆响横扫而来。
七柄长剑齐齐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刃上映出女子眉心血色花钿。
“宋长老这招‘分光掠影’,”季清欢指尖拂过鬓边霜发,“比百年前慢了三分。”
最先出手的长老踉跄后退,剑柄上缠着根发亮的银蚕丝。
季清欢冷笑道:“昔日诸位联合沈天益围剿我父亲便算了,怎么?如今开始围剿我儿?!”
有人猛然怒道:“什么季清欢!怕是什么妖魔鬼怪伪装的!”
说着,他瞬间对着季澜之使出一道杀招。
眼看着那杀招即至,季清欢刚要抬手,却听到此处空间一阵轻笑。
“真热闹啊……”
后方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两道身影踏着琉璃屋檐倾泻的暮色飘然而下。
“重阳宫待客之道,”江逾白广袖扫落杀招,“倒是百年如一日。”
司慕辰的剑鞘正抵在宋长老咽喉,闻言冷笑:“毕竟连弑主都能代代相传。”
当江逾白和司慕辰身影出现之时,季澜之眉头轻轻一挑。
看到江逾白那一袭白衣在空中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重阳宫的七长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的眼眸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手指颤抖着指向江逾白,“你是叶陌离!?”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引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传言是真的?!”有人失声叫道。
七柄长剑同时震颤,剑气激得满地血珠凌空悬浮。
江逾白垂眸扫过自己翻飞的雪色袖口,三枚悬浮的血珠突然冻成冰晶。
“当年叶陌离自爆时,”他踏着冰晶碎裂的脆响走近,“诸位不都在诛魔台上喝酒庆贺么?”
他的话音刚落,司慕辰手中的长剑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划过,直取宋诚丰的咽喉。
宋诚丰显然没有料到司慕辰会突然出手。
他在慌乱之中狼狈地向后退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小儿竟敢!”
宋诚丰怒喝一声,脸上露出惊恐和愤怒的神色。
然而,江逾白却只是轻笑一声。
“躲什么?”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宋诚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住了。
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瞳孔猛然增大,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你做了什么?”
江逾白笑意渐冷,淡淡开口。
“阿辰。”
听到这句话的司慕辰没有丝毫犹豫,他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出。
这一次,宋诚丰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见剑光一闪,宋诚丰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看到这一幕,其余的六个长老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他们的眉毛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和愤怒。
“你!”
“别急……慢慢来。”
清风掠过青年雪色广袖。
只见他广袖翻卷如流云,清冽的嗓音随风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