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太监,胡来从来不会站队,因为他知道,不站队有陛下的庇佑,他不会有事,可若是站错了队,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也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无论是皇子,还是朝臣,他都是谦逊有礼,让任何人挑不出毛病来,也会适时的放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消息给众人,彰显他这个大太监的作用。
可如今,他选择了太子。
在佛堂之中,大火肆虐之时,他本以为他必死无疑,谁知太子宛若天神,从天而降。
以太子的千金之躯,他只需要救下陛下就好,可他还是救了他这个性命如草芥的阉人,还为了救他而受伤。
这份恩情,他得还。
太子因为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热,烧的迷迷糊糊的。
胡来跪在床边,划破太子的掌心,取了血,然后仔细的上了药。
“殿下放心,您是陛下的儿子,是天元的储君,将来也会是天元的君主。”胡来温声道,“奴才这条贱命不值钱,但是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胡来看着太子裸露的后背,背上涂了药,使得伤口看起来不再那么狰狞可怕,但是这伤口,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胡来,这伤,是因他而受。
他本该死在火场,是太子不惜重伤救下了他,从火场出来的那一刻起,他这条命就属于太子了。
“殿下好好养伤,奴才告退。”
胡来转身离去,却没发现,在他转身后,昏迷的太子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闭上,仿佛他真的病得神志不清了。
乾清宫,皇帝踟蹰不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小绿瓶,他既期待,又害怕,怕胡来带回太子的血,最后却证明太子不是他的儿子。
可若是不知道真相,他心里也不安,毕竟这天元天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到世家的手中。
他让人审问了郑氏一族所有人,但是没有人知道郑太师有私生子,纵然是那郑诚也含糊不清,说不明白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陛下,奴才取回来了。”
皇帝咽了咽口水:“魏来,取一碗清水来。”
魏来候在门外,听得皇帝要清水,当即要去取,却被胡来叫住:“还是奴才去吧。”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快去。”
胡来取了一碗清水回来,放在皇帝的面前,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小绿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子母草的汁液滴进去,然后接过胡来递过来的银针,刺破指尖,挤了一滴鲜血进去。
胡来取出装有太子鲜血的瓷瓶,倒了一滴鲜血进去,两滴鲜血在碗中缓慢的靠近,而后完全融合在一起。
皇帝看着彻底融合在一起的两滴血,眼底有着放松,随即确是满腔怒火,伸手将碗扫在地上!
“苏青璃好大的胆子!”皇帝暴怒,他竟敢污蔑太子是郑太师的野种,以此来打压太子。
亏得太子对她一往情深,为了救她,不惜牺牲性命,她倒好,竟然如此污蔑陷害太子!
此女当真是狠毒薄情,又心机深沉的可怕,只怕是云霆都被她利用了。
皇帝想到苏青璃与炎帝的关系,又想到她的真实身份,脑海中联想了一出大戏,玄商国将她送来天元,不会是奔着灭了天元的目的来的吧?
想到这里,皇帝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真是如此,天元当真是孤立无援了,玄商国想吞并天元,炎武国也想吞并天元。
天元现在当真是内忧外患,打,会腹背受敌,不打,苏青璃会用阴毒的法子,从内部瓦解天元!
胡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猜测着他的心思,如今证明了太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必然对战王妃生疑,甚至会怀疑上战王。
但是战王手握兵权,震慑世家,陛下又不能没有战王,可若是战王有心争夺皇位,陛下该如何取舍?
胡来不知道皇帝的担忧,如今太子伤重昏迷不醒,战王则是完好无损,又因为湖州跟南州的事情,倍得民心。
朝臣也逐渐的偏向战王,尤其是战王此次瓦解了郑氏之乱,原本中立的大臣,都有了倒向战王的征兆。
“陛下,战王妃毕竟只是个小女儿,心思再多,无法付诸实践也没有用。”胡来铤而走险道,“她挑唆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受人唆使?”
皇帝看向胡来,眼睛微眯,胡来立马跪下,一边打自己嘴巴子一边道:“奴才胡说八道,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神色阴沉:“未必是胡说,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