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就到对面的酋长府邸走了那么一遭的光景,黄昏就已经逝去,夜幕降了下来,整个部落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陷入漆黑一团的暗夜之中。
夜空沉暗,明月忽隐忽现,头顶上忽然升上去那么多星星在熠熠发光。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有个脸上生长着许多雀斑、腰上系着灰布围裙的高个子女人听见杨首领与客人说话声音,知道是首领他们返回来了,赶忙在厨房拿了一些蜡烛过来,分别插进镶嵌在墙上的黑铁蜡台里,然后燃起蜡烛。
大营厨房已经把宴席备好,人还没进屋子呢,肉香早已经飘荡出来了,就等着客人就坐了。
宴席摆放在紧靠厨房的一间客房里,中间是一张粗糙的木桌子,四面摆放着四个长长木板凳。
木桌上摆放着六个制造粗糙的陶盘子,但是盘子表面却被打磨得光滑如肤。
一盘是已经切成了薄片状的肥瘦相间的肉片,一盘里面装的是猪排,一盘红焖鳟鱼,一盘切碎的猪杂,两盘青菜叶。
桌子中间摆有两个鼓肚黄泥酒瓶,里面有葡萄酒香味飘出,酒香在空气中缓慢流动。
酒瓶子旁边是一排两寸高、直径约为一寸的陶杯,陶杯制作工艺与盘子一样粗糙,但打磨得非常细滑。
不用摸,看着就很顺眼。
桌子上每隔不远摆放着一把短剔骨刀,剔骨刀旁边搁放着两块巴掌大小的灰色粗纹布,那是用来擦手和刀上油腻的。
“晏堡主,别来无恙。”
晏惜寒等人刚刚进屋,把身上武器摘下来准备挂四周的墙上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晏惜寒把武器挂好,扭头看向门口,陡然看见了一个相貌丑陋的光头,他眼里一下子露出惊喜,不禁脱口而出:“闫总管。”
一个驼着背、容貌奇丑而眼神却无比犀利的光头老者从黑暗中现身,此人正是闫峰,骸骨部落钱粮总管。
他眯着眼笑看众人。
除了堡主晏惜寒、杨烁帆和阿紫,其他人无不被他丑陋的相貌吓得目瞪口呆。此人是人身,怎么是鬼脸?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骸骨部落的钱粮总管闫峰,是流放者前辈。”
晏惜寒丝毫不介意他的丑陋,反而认为这样的人或许最可靠,他把自己带来的人一一向闫峰做了介绍。
“闫总管曾经得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杨烁帆知道是闫峰的丑陋相貌吓着诸位了,他赶紧给众人做了解释,以免出现什么误会误解之类的笑话。
杨烁帆解释完,赶紧张罗着众人落座。
他让闫峰坐在晏惜寒的左侧,他则坐在了晏惜寒对面,这样说话方便。其他人随意坐。
胖子不放心,拿上武器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才把武器挂墙上就座。
杨烁帆与闫峰给大家酒杯里倒满了葡萄酒,枣红色的液体在黯淡的烛光上几乎变成了深黑色。两人共同提议众人一起喝这第一杯酒,两人就不再张罗酒了,谁怎么喝、喝多少全凭心情和酒量。
因为明天就要开拔去绿洲大集,不能耽误了正事。
屋子里香气缭绕,其乐融融。
在蜡烛光焰照耀下,屋子里是一片温暖而祥和的气氛,众人轻声细语地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开心地交谈着。
这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小小角落的缩影,一点都看不出来潜伏在安详与平和的表象下,那猝不及防的重重危机。
医生一改先前愁云惨雾的心情,情绪陡然间变得开朗和乐观起来,与阿紫、假小子和女孩聊得甚欢。
女孩小声告诉阿紫,欺负她的那两个渣滓在一次割草的时候,不慎失足坠崖摔死了。两人一死,希望城堡立马清静了不少。
阿紫听后,虽然心里质疑两人是否真的是失足坠崖摔死,但欺负她的两个渣滓最终没逃过一劫,自食其果,她的心里还是满畅快的,积聚在心底许久的那股憋屈终于得以释放出来。
那边几个女人女孩小声叽叽喳喳,这边晏惜寒则详细向那个丑陋的驼背询问着这一路上所能遇到的困难。
“晏堡主,路遇两座城堡和两处关卡都不可怕,只要花钱就可以摆平,价钱还算合理。”
“大队人马通过一个金龙币,落单个人通过是五个铜龙币,明码实价,公平交易。”
“最可怕的是那些个怪物,它们隐藏在大山深处,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就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有时候出没在殷氏城堡和青冠城堡之间,有时候出没在水陆关卡和山路关卡之间,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越过那条大河的。”
“说是大河,我看说它是条大江也不为过。”
按照闫峰的说法,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野兽。
“闫总管,那你能不能描述一下那些个猛兽的样子?”
“是猛兽就应该是四条腿,问题是四条腿上面的身躯和头颅没人知道是什么。”
“说是森林狼,可比你带来的那条最强壮的森林狼身躯大多了。”
“它脑袋大得出奇,像驴的脑袋,嘴巴长长的,里面排满了利齿,碗口粗的树干说咬折就咬折。”
“人若是见到它,只能祈祷老天让自己死得不遭罪,没跑。”
“连最凶猛的野猪看见它们,那是转头就没命地逃啊,能跑多快跑多快。”
晏惜寒察觉闫峰在讲述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惧色,仿佛他口中怪兽会随时随地出现似的。
“它浑身黑毛,脑袋斗大,一双招风大耳,双目宛如绿火的眼睛,嘴巴细长,似鸟喙非鸟喙,有点像驴嘴,又酷似远古恐龙的嘴巴,嘴里排满锯齿形尖利牙齿,酷似鱼刺,锋利无比,最重要的特征是此怪物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令人防不胜防。”晏惜寒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闫峰看向晏惜寒的眼睛充满了惊骇之色,他锐利的眼神接连跳动了两下,像是看透了对方心思。
“敢问晏堡主是听人说过此怪兽,还是亲眼目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