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赫全那个家伙死得这么快,而李未迟…我竟然没看出来他是个有本事的,藏得倒是深!”
东平寒月的声音在夜晚的呼啸寒风中显得更加阴沉。
她说完,见沈临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你在想什么?”
沈临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装作无意将手中的信件向身后藏了藏。
东平寒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只自顾自说道:
“这段时日什么事都不顺,就连那家伙都逃跑了,万一…万一它惹出什么祸事来,我该如何交代…”
沈临绮忽地抬起眸子,问道:
“师父要向谁交代?”
“自然是…”东平寒月一下顿住了,她眯起眼看向沈临绮,目光中透着一抹危险。
“你不用套我的话!不过是个庸人而已,若不是我,你怎会接触到术法?!即便天资聪颖,但毕竟只是庸人之身,这辈子的异能也就这样了,所以这些事你无需知道!”
沈临绮微微低下头,眸光一闪,复又抬起头时,眉眼间竟有些可怜。
“师父先前答应过我,若我同意引出我的魂魄,你我二人交换身体,便助我沈家登上至高之位。”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三皇子李未迟成了新太子,我沈家仍然是被人看不起的国公府,都道祖父之后沈家再无一人可扛起国公的位置。”
“师父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实现呢?”
东平寒月微微昂起下巴,她嗤笑一声道:
“看不起沈家人?那是昨日以前了,如今你沈家可是大出风头!”
沈临绮一怔,疑惑问道:
“师父这是何意?”
东平寒月的嘴角天生下垂,更显得她不近人情。
如今脸上带了冷意,沈临绮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一眼看见东平寒月时的畏惧还是未曾消失…
好在东平寒月背过了身去,她望着夜幕上的遥遥圆月,声音有些缥缈:
“何意…呵…你那个弟弟可真会演戏!”
沈临绮的心脏咚咚跳得很快,她的双眸微微睁大。
临鹤…?
此事还与他有关?
东平寒月骤然回过身来走到沈临绮身前,沈临绮不自觉呼吸一滞,抬眸对上东平寒月一双阴冷的眸子。
“李未迟能够登上太子之位,你弟弟可是功不可没啊!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一点也不知道?!”
沈临绮见东平寒月真的动了怒,想起初入极泉宫中遭受到的噬心一般的惩罚,沈临绮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她声音发着颤,说道:
“徒儿怎敢对师父有半分隐瞒,徒儿以为阿弟这么多年早已变成不学无术的纨绔!若是徒儿知道阿弟有这等本事,何须绕个弯路与师父交易一场?直接让阿弟借着祖父的名头,号召沈家旧部,反了就是了!”
东平寒月狐疑地看着沈临绮,想起自己当时以沈临绮的样貌与沈家人相认,然而沈临鹤却没有对她这个‘阿姊’露出任何马脚,看来他是有意欺瞒沈临绮,沈临绮当真不知情。
想到这点,东平寒月的神色缓和了些,沉声道:
“起来吧。”
“是。”沈临绮知道自己过了这一关,然而仍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主动问道:
“师父,京城到底发生了何变故,我…我阿弟,如今又怎样了?”
如玉的圆月在东平寒月的身后洒下一片微白色的光,将她的眉目隐入了阴暗中。
东平寒月声音幽幽,说道:
“百姓逼宫,李赫全众叛亲离惨死于宫门前,是被三皇子李未迟一箭射死的,而李未迟昨夜原本要死在李赫全放的火中,却与你弟弟一起逃了出来。”
“原本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着,李未迟要将你阿弟直接填到六部的空缺上,结果你阿弟不愿,自请官复原职,回到了大理寺少卿之位。”
“不过因此一事,你沈家威望甚重,百姓复又将你祖父的丰功伟绩拿出来赞扬一番,更有甚者,将你阿弟与你祖父壮年时作比较,感叹沈家能人辈出。”
‘众叛亲离’‘惨死’…
‘威望甚重’‘能人辈出’…
沈临绮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沈家不再屈居于李氏皇族中的那个人渣之下,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手刃那令她作呕之人?!
可…李赫全…惨死?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却是这般结局…
沈临绮将头垂得很低。
她怕她会不小心将心中的复杂情绪,从一双眸子中泄露出来,让东平寒月看出端倪。
李赫全还曾经对她讲过,待到他们二人的大婚之夜时,他会为她讲一个粉衣小女孩的故事。
沈临绮从没有相信过,她会有机会听到那个故事。
可事到如今,真的再听不到时,心中却有些怅惘…
“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那家伙!”东平寒月恨恨道,“那家伙果真狡诈,装作虚弱的模样骗了我那么久,趁我不注意时逃跑了,若它…若它寻到了南荣婳…”
沈临绮收回心神,疑惑问道:
“南荣婳?它与南荣婳有关系?”
关于被困在极泉宫内中的那东西,东平寒月只对她说过千万不要靠近,旁的只字未提。
东平寒月眸色一变,顿了顿道:
“…那家伙的目标是南荣婳,而我决不能让他们遇到!”
她直直看向沈临绮,目光阴森,“此事,你万不可对外泄露一分一毫,若让我知道你说了出去…万蚁噬骨之痛,你可还记得?”
沈临绮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她赶忙跪下,颤声道:
“徒儿绝对守口如瓶,不泄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