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二环地带的各个规模不大的城镇都有出现感染迹象…不能完全扼制，但已经及时封锁。”
原本这间会议室里是只有诺亚和温德尔在，一个抓心挠肝地写作业，一个沉眉敛目地查阅部署文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长了出来。先是迪兰，再是丝黛尔，然后慢慢地于谢他们也摸索过来。
最后连路过的议长先生和几位军政大臣索性扛着一摞砖头似的东西冲了进来，自顾自地就开始开会。
诺亚:……
众人对他的在场一致采取默许态度。
“感染爆发地带主要集中在二环外部、以及边境外围，其中南部尤甚。”军政大臣放下布防图，手中的钢笔在上面比划一周，粒子屏随着他的动作，用红色标记出感染区，就像是墨水溶在水中那样。
好好的帝国版图瞬间罩上一层看起来很不吉利的红色，看起来随时要完蛋那样。
“……”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
于谢支着眼皮:“换一个颜色。”
军政大臣看起来有点明白了，他扭头捣鼓两下，唰——一片十分辣眼睛的绿油油盖住了原本的颜色。
这次没有人吭声了。
诺亚倒是对白钰的战术变动毫不意外。根据64透露的信息来看，之前的白钰胜在奇袭。他对中枢的渗透可谓神不知鬼不觉，而如今可是截然不同。
这边的排查进行及时，从内部进行防御系统瓦解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改变战略，从距离中央较远的边缘地带出手，由内向外，和边境外围形成包抄，先击溃边境防线，建立据点进而合围。
诺亚默默地问:“你猜谁会赢。”
【都不会。】64说。
诺亚不由得一哽:“你这算答案？”
【很明显吧，现在双方都在抢占先机，而抢占先机就业意味着为自己留有最后斡旋余地。恕我直言，上一次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白钰都没办法彻底攻陷，于谢和温德尔守住的最后防线仍一息尚存，双方陷入僵持。】
“那他不赢我们不就赢了吗。”
【赢不了的。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够完全剿灭异种吗。】
诺亚忽然沉默。这是他第一次见64正经地和自己分析战局，尽管早就知晓他并不糊涂，也见过他懒散外皮下的冷色。
异种不同于其他生物种族，异种具有污染属性。在宫余将它们带入人类视野之前，它们存在多久，它们分布在哪些地方，它们感染、吞噬过哪些生物，这些全部一概不知。
而从宫余他们所开始的实验，曾制作出多少试验品，这些试验品是否流落在外，又是否进行繁衍。
在群星吞噬光亮的罅隙之间，又藏着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白钰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终有一日，它们会卷土重来。”
【嗯。想必他们也都是知道，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把领域内的感染者都控制住，在那之外，束手无策。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至少把白钰捉拿。】
诺亚怔然:“那你的愿望算实现了吗。”
【……没有。所以我还能陪你走一段路。】
“听起来好像flag。”
64带着一点抱怨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结局什么样子也昭然若揭了吧——我坦然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
诺亚没在说话，他的视线轻飘飘地透过茶水升腾出的淡薄白雾，让人觉得他似乎看见了某些遥远的事物那样，空荡荡的。
此时不得再不正视一件事，那是他一直在刻意忽视逃避着的问题。
白钰再也回不来了，那个陪伴在他身边有十年的人，他具有血缘关系的血亲。
现在想来当年那场没头没尾的刺杀很有可能就是白钰布置的，毕竟除了他还有谁能准确地把打击点扣在诺亚头上。
从那个时候起温德尔其实就已经开始排查身边人了。
诺亚也不知道白钰那个时候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去布置下两个刺客的，一如他现在不知道该抱有一种怎样的心情去看待他。
或许温德尔也将他的心情纳入考虑了，所以自从地下城的那次行动之后，他就不愿意让诺亚过多参与。
诺亚也没主动提起过这事。
会议结束之后，人都各自散开。隔日，于理就要启程，带领军团和配合远在边境的科伦汀和于情进行反围剿。
诺亚不知道他们具体计划，但大致对这一层一层的布置有个千层饼一样的脑中设想。
还没等人散个干净，就见温德尔的副官急匆匆地闯入会议室，他全然不见平时的从容，面色难看异常:
“上将，第一军校发生动乱，死伤已超过三十人，有近百名觉醒者合力击破防御系统，逃入市区 制造袭击。”
温德尔冷冷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