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日常针灸沉睡之后,杨静宜缓缓睁开眼,留恋地感受脑海中的清明,仿佛乍暖还寒时偶然碰触的最暖的阳光,让人欲罢不能。
每每这个时候,宫人们都会给她留足时间。
让她舒坦的放空大脑,沉浸在暖意之中。
今天也不例外。
即便她早就约了周珩上门,但所有人包括周珩在内都默契的没来吵她,任由她在床榻上发呆,终于在半刻钟之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周珩来了吗?”
听到动静端着温水和药碗前后脚走进来的春杏和天青,闻言温声道,“早暖阁等着呢。”
杨静宜点头,毫无心理负担。
慢悠悠地在两人的伺候下洗漱喝药。
等她收拾好之后,齐司白已经等在了外面,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殿下身子可还好?”
杨静宜点头,“好多了。”
自那日在德妃门口卸下这件事再次晕倒后,就连平日只跟她聊政事的齐司白再次看见她时,每每都要忧心忡忡的问上一句,是否安好。
刚开始她还调侃齐司白苦大仇深不适合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齐司白只是看小孩一样不赞同的看着她,而后再次见面还要问身体如何。
到今日,已经演变成药茶被他捧在手里。
杨静宜不理解。
她没忍住又说了句,“先生,孤暂时死不了。”
“殿下,慎言。”
瞧,又是那副不赞同的模样。
她总觉得在这次她晕倒后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她问过春杏和天青还有满仓全都是眸光澄澈地回答她,当日在德妃宫中,齐司白作为东宫幕僚等在外面,见她晕倒直接抱着她跑回东宫。
这也没什么啊。
齐司白习武力气大,抱着她跑得快。
天青后面甚至心有余悸地拍胸脯,多亏了齐司白的脚程,否则耽误施针病情会愈发凶险。
啧……
不懂。
杨静宜不解地看向齐司白,“先生,孤的意思是即便孤身体虚弱,也不影响做事,你没必要……”
“殿下。”齐司白不赞同地打断她,“身体是万物之本,您就算对黎民百姓负责也该养好身子,也是属下之前不知您的真实情况,否则……”
他说着整个人流露出浓烈的懊恼。
杨静宜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个,见此赶紧话锋一转,“周家那边现在如何了?”
这几天,所有人都避着她。
她就好像与世隔绝,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今天能同意周珩上门也是天青再三评估她身子情况,给她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张氏已经带着嫁妆回到张国公府,既是圣旨赐和离张国公府也没道理将人撵出去,倒是周舒意正在外面给张氏找房子,希望张氏搬出去。”
杨静宜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
“章家二房那个宅子如今他们还住着呢?”
“是。”齐司白点头,“要收回来吗?”
杨静宜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算了。”
章家的事情能够有突破口,最开始也是靠柳家大姑娘的里应外合,不过一个宅子而已。
既然提到章家,齐司白又多说了一句,“章家如今成年的男丁如今只剩下章子端和章子季,属下听说这段时间大房和二房来往频繁,似乎有重新合并的趋势,您看我们是否要干涉?”
杨静宜立刻想到了章老夫人。
短暂的几次接触,她能感觉到那是个心机颇深手腕强势的老者,只是金尊玉贵的许多年,被腐化泡坏了脑子,如今骤遭变故,应当能重拾理智。
至于是否带领家族报仇……
“看着他们点。”
“是。”
“如果他们要找皇后报仇,咱们的人可以在适当的情况下帮两下,别暴露就行。”
两人正说着,暖阁出现在眼前。
应当坐在里面的周珩却安静地站在门口。
眼里的担忧,隔着老远,杨静宜都能感受到。
就……
虽说能感觉到周珩的眼神是很纯粹的担心,但她还是觉得难受,不愿意触碰。
下意识地,她挥手让齐司白走前头。
齐司白没任何疑问,异常顺从地上前行礼打招呼,若无其事地恰好挡住周珩看过来的视线,将怀里捧着尚有温度的药茶递给满仓。
满仓顺势跟在杨静宜身后走了进去。
齐司白这才笑着对周珩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珩晦暗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重新扬起笑脸是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儿,“齐先生好福气,在殿下手底下高就。”
“托小妹的福,让周大人见笑了。”
提到梁诗雅,周珩眉头短暂地蹙了一下。
没再说什么,率先撩开帘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