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叫枝说,那个叫黄嘉玲的销售经理呢?还有一个大猪头脸,长着一双豆粒子眼的男的呢?
厚嘴唇子说,那我不知道,我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你也知道,我每带过来一个人,只要带进售楼部,他们就给我二百块钱,我带不到人,他们一分钱也不给我。和我一样的还有好几个人,都不是售楼部的人。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找他们问问。你被他们打,我确实很内疚,如果当时他们要你的手机号,你给他们就好了。都怪我把你带过来,真对不起!
张朝辉转身抬头看了看售楼部门口,门口挂着的摄像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他又返回售楼部,到了北边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一个男的站起来说,张队长,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刚才一直在忙,没来得及招呼你,杨大队上天来过了。
侯经理,我看看监控,张朝辉说。
侯经理说,监控杨大队也都看过了,他已经检查过了,没必要再查一遍!
你带我过去看看,张朝辉盯着侯经理说。
侯经理只好把张朝辉带进了另一间办公室,在一张电脑桌前,他拿起鼠标晃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显示屏亮了起来。
张朝辉翻看了一下,说,你们这样装监控有什么用?整天不开机,什么意思?
侯经理说,没办法,开监控舆论说我们采集购房人的人脸信息,索性我们就不开了,这样省得“韭菜们”惦记。
你说什么?张朝辉问。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侯经理转过身子没接腔,打岔说让张朝辉去他办公室喝茶,他们总经理刚从外地带回来的西湖狮峰。
张朝辉不愿意去,说,你们就是这样称呼那些买房子的人吗?外界骂你们是营销界顶级骗子,全世界只有我们这独有,特产,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你们这些人呐,唉!
杨鼎诚过来检查监控的时候,你也在吗?张朝辉看着侯经理。
没有,杨大队来过后的第二天我才被安排进来,侯经理说。
张朝辉问,那个女的呢?黄经理,叫黄嘉玲的,她现在去哪儿了?
我真的不知道哎,侯经理说,张队长去办公室搞点茶。
张朝辉没有搭理侯经理让他进办公室喝龙井茶的邀请,转身就出去了。
走到售楼部大厅,只见一片混乱吵闹,原来厚嘴唇子和一个二十多岁女的起了争执,撕扯起来。
孙叫枝站在门旁听明白了,原来这个月到月底,厚嘴唇子带人来的佣金,售楼部少了她的好几笔。跟她吵架的二十多岁的女的是售楼部的会计,厚嘴唇子与她结算佣金,发现少了几笔问她要,会计说那几笔她没有记录。
厚嘴唇子指出她带人过来的时候,黄经理都看在眼里,而且还用笔记在一个小本本上,怎么会不交给会计。会计说厚嘴唇子说的话她相信,但黄经理确实没有对她说,或者说没有把登记名单交给她。厚嘴唇子让会计告诉她黄经理去哪儿了?她去找她去。
会计说黄经理去哪里了她确实不知道,厚嘴唇子这么样无证无据的,她不可能让她领钱,要是人人都像厚嘴唇子这样空口说白话就能领钱的话,岂不乱了套了?
撕扯了一阵没有结果,会计说的话也不知真假,厚嘴唇子无话可说,甚是郁闷,只好从售楼部出来,站在马路牙子跟前生闷气,看见孙叫枝随后也从售楼部走出来,马上找到了出气口,抓住孙叫枝的胳膊说,俺姐你帮我证明一下,我怎么把你忘了。
说着就拉着孙叫枝往售楼部去。孙叫枝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厚嘴唇子拽到了那个女会计跟前,说,俺这个姐,你总该能认出来吧,我刚才看名单上也没有她的名字。当时就是我把她用电动车带过来的,不信你调监控!
会计看了看孙叫枝说,不行,让你带人来主要是增加客源,提高售房率,你带的这个人别说增加购房率了,她的到来能不降低购房率就算不错了,她不能算!
听了会计的说法,孙叫枝挣开厚嘴唇子,说,去你妈的!骂过,就快步走了出去。
厚嘴唇子撵出来,又抓着孙叫枝的手脖子,说,俺姐,你被他们打了,那天我难过了一晚上,这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哪里能出这事儿。
孙叫枝还没有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她不愿意掺和厚嘴唇子的事儿,挣脱她的手,说,你不是他们的人吗?怎么还能同情我?那天你没有得手,得手你也会上前打我。
厚嘴唇子赌咒发誓,不承认孙叫枝的说法,说孙叫枝真是误解委屈她了,她根本就不是孙叫枝想象中的那种人。如果孙叫枝不相信她,她现在就可以向孙叫枝报告一个她愿意得到的消息。
孙叫枝听了喜上心来,但还是装作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她。厚嘴唇子一来痛恨售楼部少发她的佣金,二来急于向公安机关摆明自己确实与孙叫枝被殴事件无关。
看见孙叫枝不太信任她,厚嘴唇子急忙说,黄嘉玲打你的当天,就被开发商安排走了。
这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听了一会子的张朝辉突然问,只有黄经理离开了售楼部吗?
厚嘴唇子回头看了看张朝辉,说,其他打人的都跟走了,具体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
指认无果,张朝辉招呼赵振邦和孙叫枝上车,准备把他们俩送回医院。
王胡迪看了看孙叫枝说,怎么样?没有找到人吧,我就知道,这些人早就躲了起来。
赵振邦回到医院,心里窝火,公安机关找不到人就算完了?媳妇儿被人骗去白打了一顿,就没人管了吗?
一晚上,赵振邦和孙叫枝郁闷懊恼,但两人懊恼的方向不同,一个朝上一个朝下。赵振邦懊恼的是因,孙叫枝懊恼的是果。对被殴打这一段孙叫枝不愿意回顾,她所难受的是自己那流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