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镜决定了跟裴母离开后,就开始准备给萧礼守的告别礼了。
萧礼守之前送过他很多东西,市集小摊上买的小吊坠,小手链。萧礼守自己雕的小木雕,不知道哪来的反正是送给裴镜的玉佩,香囊等等。
裴镜已经都丢出去了,萧礼守也全都捡了回去。
现在裴家已经没有萧礼守的东西了。
裴镜开始写信。
裴母这段时间还得处理手上的铺子庄园之类的东西,所以暂时还没那么快走。
裴镜也不知道还能留点什么给萧礼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一封告别信给他。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简单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告知了自己离开的事实,并再次对萧礼守那天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萧礼守有苦衷。
只是他无法再留在京城了,他坦然承认,他是喜欢萧礼守的。但这份喜欢现在还太浅,比起这份爱情,他更珍惜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选择写信和他告别,并祝福萧礼守今后的生活顺顺利利,祝他早日找到喜欢的人,抓紧成亲。
等到裴母准备好一切,带着裴镜准备连夜走的那天,裴镜借着出去最后买点京城的小零食的借口,把这封信放在了王府门口。
他前脚刚离开王府门口,后脚萧礼守就开了门,捡起了地上的信。
裴镜跟着裴母一起,带着府上挑选过后留下来的部分下人,坐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啾啾和裴镜说,萧礼守暗中派了一队人马跟在他们后面保护他们。
从京城去到边境,路途遥远,有多少暗藏的危机都未可知。裴母挑选过后留下来的下人都是会武的,就是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
一路上,裴母心中一边担忧着裴父和裴景平他们,一边担忧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劫匪流寇,每天睡也睡不安稳,还把自己的手和裴镜的绑在了一起,生怕裴镜出什么意外。
就这么一路走啊走,走啊走,日夜不停,路上换了好几匹马,下人都是日夜轮班赶路。
一直到边境城镇关卡,裴母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一路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地到了。
一直到客栈休整,裴母才敢把绑在自己和裴镜手上的绳子解开,疑惑道:“奇怪……我明明听年远说过,路上有个两山夹道处正是流匪猖狂之处,我还特意把钱财类的贵重物品藏在了隐秘处,就怕被人盯上……结果我们一路上居然什么都没遇到?”
裴镜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疲惫道:“那不是很好吗……娘,我好困啊,我想睡觉。”
赶路的这十几天,因为时间很赶,所以晚上也不会找什么客栈住,就一直在马车里睡,只有要洗澡的时候才会进城找一个客栈休息休息。
又因为走的小路山路比较多,一路上马车颠簸,在马车上睡也睡不好,平时吃也吃不好。
虽说裴镜本人没这么娇贵,但原主这副身体可是实打实的娇养了十多年啊。
在马车上睡的每个晚上,裴镜都难受极了。
坐久了屁股疼,盘腿坐腿麻,蹲久了头晕;马车里站不直,要站就得弯腰,弯腰久了就腰酸背痛;靠着马车睡觉,颠簸磕得脑袋疼,手垫着手疼,垫子坐久了也硬邦邦的扁掉了。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非常难受,导致裴镜这具娇养长大的身体从第一天就难受一直到现在。
好不容易终于到地方了,裴镜终于看见床了。
天知道裴镜这几天睡得有多差,他现在真的眼睛一闭就能睡着了。
裴母看着裴镜歪歪扭扭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她过去摸了摸裴镜的脸,笑道:“辛苦你了,先睡会儿吧。”
裴镜头都没点一下,倒头就睡了。
这是真困了,裴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出了门。
一二三四还跟在门口,裴母低声道:“一二进去守着,三四就在门口看着。保护好小公子,我有事先离开,今晚回来得会比较晚,镜儿饿了就让他先吃饭。”
一二三四也没多问,低头应下之后裴母就离开了。
裴镜这一觉睡得可就很久了。
等他醒过来,天都已经黑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绳子。
没摸着,他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坐起来:“娘?阿娘!”
“小公子,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小一小二连忙起身,点亮蜡烛后凑到床边,“夫人有事出去了,吩咐小的们在这保护你。”
摸到身下的床,看着眼前的客栈,裴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边境了。
这里是最靠近边境线的城镇,名叫镇远关。
裴母离开,估计是去营里找裴父和裴景平去了。
刚睡醒,裴镜也有些饿了。
他让一二去给他弄点吃的,自己坐在房里发呆。
其实是会有些怅然若失的。在京城的那几个月像梦一样,来到镇远关的这一路也像个梦一样。
就好像做了两个梦,忽然就从京城来到了这里。
明明仿佛昨天还在铺子里和伙计们唠嗑,中午去满香楼吃饭喝梨香醉,和萧礼守聊天,晚上回了家就能和家人一起吃上热乎饭。
而这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裴镜愣愣道:“这里……就是边境了?”
小三和小四站在裴镜身边,也有些怅然。
最近这一切发生得有点太快了,他们其实脑袋也是懵的。
但他们是签了死契的,这辈子都是裴镜的贴身侍从,所以裴镜去哪他们就去哪。
忽然从曾经熟悉适应的侯府转到这么一个这么陌生的地方,几人都有些茫然。
沉默地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小一小二,却等来了一个陌生女子。
门被敲响,小三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女子,头发梳得干净利落,眉眼弯弯,看着裴镜道:“是弟弟吗?”
裴镜愣了下,站了起来,迟疑道:“你是……”
那陌生女子轻笑一声,道:“我是裴景平的妻子,你是他的弟弟是吧?”
“啊,”裴镜惊讶道:“是嫂嫂吗?”
“是是是,我叫危语,你就叫我嫂嫂就行。”危语笑眯眯地走进来,围着裴镜转了一圈,感慨道:“跟你兄长长得真像,当年我刚遇见他时,他也是这么年轻。”
裴镜又惊喜又疑惑:“可是,嫂嫂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居然还认识我?”
“啊,是这样的。”危语解释道:“今日我去营中给你兄长送些衣物和伤药,刚好撞见娘来了营内找爹和你兄长。但那时候你兄长正要带兵出发,自然是没空。正巧你兄长因为爹非要跟着去前线愁得不行,闻言赶紧就差人把爹给送了回来。”
裴镜一听就知道赶上剧情关键点了,要是今天裴母没有过去,估计裴父就回不来了。
危语又接着道:“这两天爹在营里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娘现在正在那边给爹上药呢。听娘说你一个人在这客栈里,我担心你一个小孩子在这边不安全,所以就想着先过来接你了。”
听见这话,裴镜下意识想反驳自己不是小孩子。但转念一想,危语和裴景平同岁,都比裴镜大了十六岁。按她现在的年龄来说……裴镜在她面前好像确实是小孩。
临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下去,裴镜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年纪小还是有点年纪小的坏处的,裴镜实际年龄都能当他们祖宗十八代往上都不带喘气的,在这个世界却一直被叫小孩儿,搞得他每次听到都觉得刺挠,下意识就想反驳。
唉,算了算了,再长长就好了,再长长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