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尚未终结之前,刚刚将艾菈捡回来时发生的一段小事)
远离大陆动乱的边境城堡,这便是黎帆在游戏中选定的公会地址,这座城堡反映了他本人的兴趣,完全是东方风格的建筑。
“那家伙自从被救回来就一直关在自己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奥蕾莉亚望向阁楼,新搬进来的艾菈所居住的那间房间没有半点动静可言。
“每个被他弄回来的人基本都是那副德行,你当初来的时候比起她要来得凄惨得多了。”莉霞作为第一个住进来的人对此表示早已习惯。
她曾经也是那样的,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我,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分毫,但面对伸向自己的手,却无法干脆地拍掉,而是艰难伸出手祈求着对方能够拯救自己。
“反正我们是拯救不了她的,能拯救她的就只有你了,达令。”艾琳奈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主动从后方抱着黎帆,攀在他身上,将脸颊与他的脸颊贴在一起,微笑着说,“就像曾经帅气地让我着迷那样,这回也要好好负责,好好表现哦,诶嘿嘿。”
“就算你很轻也别随便靠上来啊,而且别说得那么容易,我可做不到拯救她人这种了不起的事情,我最多就只是帮一把而已。”黎帆倒是并不反感这种互动,其他人也已经将这种事情当成了日常。
反正都将艾琳奈这种行为视作了她表达好意的方式,倒是没人想过她到底有几分认真。
“你又在说这种话啊……”莉霞轻叹一声。
“好了,那我去跟她好好聊聊。”
黎帆从座椅上站起身子,让艾琳奈从身上下去,走向艾菈房门,主动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并且反手将门带上锁上。
完全不争得房间主人就作出这种行为也是为了刺激艾菈,然而就算面对他如此无礼的举动,房间的主人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轻轻抬头看向来人,双眸仍然没有半点神光可言。
整个房间除了黎帆为她配置的床铺之外空无一物,自从她入住以来,就没有增添过任何一件东西,仍旧保持原本的状态。
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给她喂食,照顾她的起居,也就洗澡和换衣服由艾琳奈等人代劳,其他细致的照顾都得由他来做。
那几个家伙根本没有照顾他人的经验和能力,反倒是他有这方面的本事,毕竟以往救助特雷吉雅等人的时候好好锻炼出了这方面的能力。
“愿意跟我好好聊聊吗?”黎帆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道。
“你要跟我这个失败者聊什么呢?”艾菈对这句话产生了反应,精致的脸庞上露出无比空虚的笑容,那表情只能用凄惨来形容,“现在的我可没有偿还救命之恩的能力,也无法像下面那些人一样帮上你的忙。因为世界救济阵的反噬,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跌落到了传奇以下,通俗来讲在这个时代就是派不上用场的废物罢了。”
她生活在互相利用的世界太久了,她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无偿来救助自己,所以她要先说清楚自己无法给他像样回报这个事实。
翻译一下就是: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请不要在我身上做无用的投资了,那只是在浪费精力时间,请把我找个地方随便一丢,自生自灭吧。(差不多就是这样)
“既然这样,那我在此要求你的回报。”黎帆早就总结出了对付这类人的套路,干脆利落地用先前的恩情来要挟对方,这才是对方最能接受的谈话方式。
“好啊好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可以。”艾菈点了点头,爽快答应。
“好好活下去,在我让你死之前,在偿还我这份恩情之前,不准自暴自弃,不准说那种话了。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并不难,对吗?”黎帆露出得逞的笑容,说出了要求。
听完黎帆的要求,艾菈沉默了下去,她认真注视着黎帆,希望从他身上看到图谋和算计,但很遗憾这些要素并未从他身上找到,也就是说他是发自内心提出这两要求的。
完全搞不懂他的思考方式,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费尽心思来帮助她,却只希望她好好活下去,不追求任何回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人,至少在她认知中是这样的。
不止是这个世界,异世界就更是这样,那些异世界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甚至愿意主动加入到她的计划之中,只是为了那点报酬而已,他们明明比起这个世界的人还要来得贪婪。
比起思考,她的身体要来得诚实得多,决堤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我已经无法实现我的梦想了,我只能放弃这份不切实际的梦想了。”
她在这之前一直都将自己视作该死之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必要,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拒绝对接受自己失败的现实。
但既然要活下去,还不能自暴自弃,那就只能承认这份失败,吞咽下这份苦果,接受发生的一切,唯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我记得你的愿望宏大到想要实现否定世界法则,否定构成世界的原理,通过这一方法来塑造完美且理想的世界,对吗?”黎帆倒也不是没有调查过自己拯救的对象,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才愿意主动伸手的。
因为在他看来她们追求理想的身姿无比耀眼,也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但最终却只能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未免有点太凄惨了。
说起来,他也早已不记得自己的梦想了,可能是因为有过流浪的时光,因此很早就认清了世界,放弃了梦想,拥抱起了现实。
“是的,为了这个目的,我一次次的苏醒,一次次的进行实验,抓住了神创造世界时存在的漏洞,以此为方向进行了各式各样的尝试,最终才完成了以主位面为基石,各个星球为支点,将整个世界囊括在其中的大规模魔法。”艾菈点了点头,主动解说起自己过往的实验。
将整个世界包括在内的实验,只能说是离谱到了极点,但她就是将它设计并且差点成功完成那个实验,只可惜被掀翻棋盘,人生全部的努力付诸流水。
“所以,我已经不行了。”艾菈双手抱头,不知所措地说,“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被你拯救的价值,我根本没有被救赎的资格。”
果然无法轻易接受,受到的打击过重,想要冷静下来却适得其反,这样的她需要的是最直接的安慰,而非其他。
“我不认为救赎需要资格可言,那根本就不重要。我要救赎你是我自己单方面的行为,你不抗拒的话,我就会继续做下去……你抗拒吗?”黎帆相当强硬地将手放在艾菈肩膀上,强迫她看向自己,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可是个没用的废物,不会做饭,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艾菈越说越起劲,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为了这个目的舍弃了太多太多,而最为关键的执念,执着于救济世界的理由她却回想不起来了。
太可笑了,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一直向着目的地前进,却在失败后才醒悟过来,自己早已忘记了最初前进的理由。
“不要说这些废话,我又不是因为你有用才救你的。”黎帆总感觉这话先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听着,艾菈,我会帮助你,我会支持你,我会带你走下去。所以将你的智慧和力量借给我,成为我公会的一员吧。”
“要是没有最后这句话就是满分的劝诱了,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您是个相当不得了的笨蛋这点。”艾菈自交谈以来,第一次笑了出来,眼角噙着泪水,看着黎帆笑了出来。
当她意识到对方能够让自己产生情绪的时间点,便领悟到对方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了。真是奇妙的因缘,居然会与异界之人产生这样的交集。
但现在她感觉心情很不错,要是以往或许会投身到研究之中,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她现在更想做一些自己以往想做但从未做过的事情。
“那么,我想要获得幸福,请让我幸福,可以吗?”艾菈取回了以往的从容,主动站起身来,反过来向黎帆请求道。
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但也是唯有现在才会主动发起的邀请。
“幸福可不是由我给予的东西,那应该是你主动寻觅到,把握住的东西。”黎帆对此并不敢作出保证,毕竟他自己也在寻找幸福的途中。
“说的真好,但我总觉得自己的幸福应该从你身上获取,你不会拒绝的,对吗?”艾菈笑着问道。
“他不会拒绝,但我会帮他拒绝。”一道蓝光闪烁,艾琳奈的能力超越游戏系统的限制,直接传到了黎帆身前,她毫不客气地看向艾菈,冷冷说道,“新来的你可别搞错了,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你并不是特殊的那个,可别得寸进尺了。”
“还有,达令你也真是的,我虽然让你拯救她,但可没让你对她太好。”对艾菈训斥完,艾琳奈转过身亲昵的凑向黎帆,柔声抱怨道。
“你说的那种难度太高了,我做不到。”黎帆眯起眼睛,着实有些疲于应对艾琳奈这种缠人的作风。
一旁的艾菈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不由轻微扬起,她感觉这个公会的生活大概会很欢乐,作为度过余生的场所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