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可能。”
不死川正一目光如炬,但他看向的却不是北鸣忍,而是方才结束发言的我。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带着些许歉意,但比歉意更多的,是一种绝对的坚决。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我,动作干脆利落。
“如果早川同学也是北鸣同学的帮凶,就合理了。”
此言一出,学籍裁判场上立刻如煮沸的热水般沸腾起来。
“等......等一下!”信永真幸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不死川正一,“不死川同学,你是要指认早川同学也是黑幕的帮凶吗?”
“没错。”不死川正一果断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可是,她刚刚一直在帮你说话啊!而且......而且她还一直坚持说要把北鸣同学一起投出去来着!”
信永真幸拧着眉,仿佛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只是帮凶之间配合使用的障眼法。”不死川正一的视线在我和北鸣忍之间徘徊,“在我的记忆里,北鸣的确是16:15分离开的,我离开早餐厅回房的时间,就在她的几分钟之后。作为凶手,为了保证计划不暴露,自然会如北鸣解释的一样一直留在早餐厅,但如果被调整终端的人也是她的同伙,就不用担心对方不会准时到达纺织屋了。”
“哈哈哈哈,不死川同学,我倒是也挺希望早川同学是我的盟友的。”北鸣忍一双美目也同样落在我的身上,“怎么样,早川同学,我就说你站错队伍了。现在的不死川同学可谓是没有理智,见人就咬,就连自己的支持者也不放过。为了让自己脑中的‘设想’圆满,竟然还能想出我与你是黑幕的可能性,简直是笑掉大牙。”
不死川正一死死地盯着我和北鸣忍,眉头紧皱。
他原本不想提出我是帮凶的这个可能性,但如今情况紧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死川正一在方才的思索之间,便已然意识到了我与北鸣忍合谋的可能性,也瞬间理清楚了常森美姬和下宫江利香在楼梯间遇到的情况。
从先前他在悼灵会搜索山本房间时的质问,他已暂时判断我是山本所说的几位“演员”之一,是和山本御人一样被胁迫的帮凶,只是他暂时还无法确定“演员”是什么意思,先前与我的接触也并不算多,因此他原本只是打算不让我牵扯进这起案件之中,以方便他多观察一阵子再下定论。
只是,如今下宫江利香已经被北鸣忍架在火堆上烤,为了保住下宫江利香的性命,才不得不将这个可能性说出来,被迫让我成为众人的焦点。
因不死川正一的话,其余嘉宾的目光都在此刻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拧着眉,低着头,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失落模样,却仍试着扯开嘴角,红着眼眶,还以不死川正一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死川同学,我不是黑幕,我也相信你不是。我之所以站在你这边,并不是出于什么计谋,而是相信你的推理,和下宫同学的为人。
“如果我背上这个罪名,能帮助你把真正的凶手北鸣同学投出去的话,让常森同学瞑目的话,我也是乐意的。”
话音未落,一滴眼泪便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于脸颊上留下淡淡的一道水痕。
不死川正一见到此时此景,心中却大叫不妙,但让他感到慌乱的,并不是我的那滴眼泪,而是方才我口中所说出的话。
果不其然,二口胜也便率先冷笑一声,也加入了我和北鸣忍的这一场戏,他面对着我咧开嘴角,今日的嘲讽比往日更甚:“荒谬。所以演员女,你被这大作家指认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辩解,也不是反过来指责他,而是宁愿自己被当成黑幕,也要把女法医投出去?他给你下什么迷魂汤药了?让你这么心甘情愿为他辩护啊?”
“只能说早川同学对不死川同学,还真是情深意切。”北鸣忍也摇摇头,轻笑着适时接话道,“各位同学,现在情况很明朗了吧?早川同学、不死川同学和下宫同学都是黑幕的帮凶,加上先前被处刑的内田同学和山本同学,加起来正好是五个人,也符合先前所说的,‘自相残杀进行到五场结束’的结论。”
“请等一下!”我作势将那滴泪珠抹去,连忙焦急地开口辩驳道,“我和不死川同学并不是同伙,刚刚所说的话只是我一厢情愿。不死川同学不是黑幕!”
“演员小姐,下一秒你的作家同伙,是不是就要开口反踩你一脚,说这都是女法医的给我们整的离间计了?你们在这里演周瑜打黄盖呢?”二口胜也又冲着不死川正一嗤笑道,“喂,大作家,你们为了维护这个纺织女还真是拼!宁愿送两个同伙出来,也要保护她不出局。这姐们是什么后台啊这么硬?”
不死川正一想要反驳二口胜也的话,但一时之间却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继续坚持之前的观点,强调北鸣忍和我是帮凶的可能,只会继续被认为是同伙之间的拉踩。
但如果放任局势就这样下去的话,下宫江利香还是会被当成他和我的同伙,被一起投出局。
好像无论他怎么走,迎接他的都是一个死局。
他该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
不死川正一唯一能够想到的破局方法,便是找出一个能指认北鸣忍就是燃烧案真凶的线索,可他在记忆之海中慌忙搜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能决定战局的关键性证据。
“怎么,被我们说中心思,大作家不说话了?”
二口胜也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不死川正一,看似嘲讽的眼中却也带了一丝于心不忍。
但很快他便闭上眼睛,继续扮演自己在这场戏里的角色。
“喂,纺织女,你的两个同伙都暴露了,不说点什么吗?”
下宫江利香抬起泪流满面的眼睛,她的鼻尖已因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通红。
她满怀歉意地看向我和不死川正一,抽泣着开口,口中的措辞却仍是来来去去的那几句话:
“我......我和不死川同学不是黑幕!早川同学也不是!我......我亲眼看过她的终端了!她不是黑幕!黑幕是北鸣同学啊!”
同样的话语,说再多次也只会使观众厌烦。
更何况,此时的学籍裁判场上已无人再相信她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