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的膝盖被磕的生疼,但是也不敢开口痛嘶一声,只能在脑子里暗自思忖着,应该怎么应付审讯。但是不曾想,那审讯的衙役啥都不干,就干坐在那里。
更让人觉得说不过去的,是那衙役,居然还和站在一旁的人唠嗑?!
张家家仆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主审官带着人匆匆离去后,审讯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他偷眼望去,带自己来的衙役竟搬了张椅子坐下,取出了十个铜板,拍在了桌子上,还冲旁边坐着的主审官挤眉弄眼:
“大人,您瞧这张家家仆嘴硬得很,依我看,先打两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撬不开他的嘴。要不咱俩先玩两把骰子,打发打发时间?”
主审官瞪了他一眼,拍桌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主审官就瞥了一眼张家家仆,转而低声说道:“不过......就玩这一把,速战速决。”
两人旁若无人地闲聊,很快就摇起了骰子,骰子在碗里哗啦作响,伴随着他们的吆喝与笑骂声,审讯室里的氛围荒诞又诡异。
张家家仆跪在地上,心中的自己仿佛站在了狂风中——凌乱了。实在是看不出来 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是说大理寺左少卿很尽忠职守吗?
不是说大理寺左少卿很聪明吗?
张家家仆满心狐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就是大理寺审犯人的手段?那位左少卿到底知不知道手下这般荒唐?
一把结束,衙役突然大喊一声:“哈哈,我赢了!十个铜板!”
主审官满脸懊恼,一边不情愿地把铜板推过去,一边嘟囔:“真晦气,就不该跟你玩这一局。”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张家家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差点把你这小子给忘了。”主审官站起身,慢慢朝张家家仆走去,每一步都踏得重重的,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小子,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家阿郎和那丝绸商人到底有什么勾当?”主审官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丝丝寒意。
估摸着,是刚刚玩骰子玩输了,找不到什么撒气的地方,转而挑了自己这么一个“软柿子”来捏一捏——
毕竟捏方便面很解压,“软柿子”应该也差不多吧......
张家家仆心里叫苦不迭,可嘴上仍硬着:“官爷......小......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主审官的鼻子重重出了一口气,开始活络筋骨了,结果才弹出一句:
“去——把隶右司的弟兄们喊过来,今天必须要赶在老大吃午饭前,把有关丝绸商人的话全部套出来。”
张家家仆一听,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憋这一句话?
就在张家家仆满心疑惑,大脑一片混乱之际,韩执与章询已悄然候在了审讯室的门外。韩执微微皱眉,目光透过门缝,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低声对章询说道:“准备妥当,待他松口,便立刻行动。”
章询微微点头,悄然朝身后的衙役们做了个手势,众人瞬间心领神会,开始有条不紊地各就各位。
屋内,主审官扯着嗓子朝门外喊道:“隶右司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不出片刻,几个身形壮硕的衙役手持刑具,鱼贯而入,迅速将张家家仆团团围住,一时间,审讯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官人,您吩咐!”
为首的衙役抱拳,声音洪亮,透着十足的威严。主审官脸上闪过一丝凶狠,恶狠狠地瞪着张家家仆,大声下令:
“给我往死里审,今天要是撬不开这小子的嘴,老大吃不上饭,你们跟着挨饿!”
“是!”
......
不一会儿,主审官就走出来了。拐了个角,来到了一个小桌子前,恭恭敬敬地说道:“韩少卿、章主簿,已经开始了。”
“确认让他看到了桌上的‘东西’了吗?”韩执此时就问道。
主审官忙不迭点头,神色恭敬:“回少卿,那‘东西’就摆在桌上最显眼处,他一抬眼便能瞧见。”
“那就好,”韩执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道:“等下你们看着点时间,别真的动手哈,最好是让他看得清楚些。看他吓得差不多了,就扔回去。”
“放心吧,少卿,兄弟们都有数。” 主审官点头哈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属下先回去继续恐吓了?”
“嗯,我就在魏少卿的牢房里面等着你们。”
“是!”
说着,主审官就目送着韩执离开。章主簿冲他点点头,然后就跟在了韩执的身后。
反观张家家仆那边,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刑罚,基本上就是被象征性地“爽”一下。一开始,可怜的孩子还以为那些狱卒是在恐吓,故而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而他一硬气,下一波迎接他的,将会是真正的刑罚。
但是这个傻孩子,居然还觉得这是“象征性”的,故而在不疼了之后,居然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下好了,上一回是挨了个鞭子,但是这第二回......
可就是夹棍了。
这夹棍一夹,家仆顿时就受不住了。
虽然他是个粗人,但是手指是一个神经较多的身体部位,这一夹,钻心的疼痛就传来——这还是狱卒们没有完全用力的情况下。
就因为还没到疼得失去理智的地步,在夹棍松开后,他开始大喘气。
然后主审官就直接开口喝道:“还不快说?这丝绸商人的所有情况,都给我招来!”
张家家仆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打湿了面前的青砖地面。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很快,他就想到了刚刚一进门就看到的东西——丝绸交易账目!再加上他听到的,韩执把重心放在了“丝绸”的方面。于是......
“官…… 官爷,我说,我说。” 张家家仆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