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娇娇替你挡。”沈近溪言简意赅。
他早在书房里筹划良久了,思来想去,还是直截了当为好。
朱洛眉头微微一颤:“父亲是何意?女儿不懂?”
她不懂就见鬼了,只不过是想让天上的沈珠洛好好听清楚她亲爹的想法。
沈近溪抚着杯沿,目光凝向其他处,清了清嗓子道:“父亲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进宫,若是强求你去,定然会心神俱伤,父亲也会过意不去,对你母亲那里也没办法交代。”
“但皇命在此,我们沈家终是要选一个人去的,恰好你和娇娇都被选上秀女,这件事,不如就让她来替你挡着,你也如了愿,这宫里也有了我们沈家人,日后对你总是有好处的,这便是其一,洛洛看,如何?”
朱洛唇角勾了勾,轻轻摇头:“谢谢父亲关心,这法子不错,我很乐意接受。”
虽然知道这一家之主会说什么,朱洛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沈近溪眼睛一亮,猛然看向她:“洛洛当真愿意?”
“愿意,女儿有什么不愿意的,简直是求之不得,不过,”朱洛敛下心中的不快,追问道,“那父亲具体打算怎么做呢?是要我配合沈念娇吗?”
沈近溪一怔。
大女儿直呼二女儿的名字,这说明她心中还是有怨气的,但想到祁蓉和自己的布局规划,也只好忽视了。
他淡淡道:“也不是很难,按着选秀的流程,一般是要经过琴棋书画等比赛来定夺优胜,不是为父夸赞娇娇,这些年,她刻苦努力,精进技艺,拔得头筹应不在话下,只是……竞争还是有的……”
说着,沈近溪抬眸看了她一眼,试图揣摩女儿脸上的神情。
朱洛的脸始终都是寡淡如云:“父亲是想让我在其他秀女比赛的时候使坏?”
“不不,话不是这么说的,只需阻碍一二便可。”
要是被人发现沈大小姐故意干扰比赛,那还有沈二小姐入选的道理吗?
沈近溪自然是不敢莽撞的。
“父亲相信你的能力,你不是帮了那么多店铺,让他们生意都有了起色,你的眼光和方法绝对错不了的。”
朱洛觉得心口揪的更难受了:“父亲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么?”
他知道却不说,绝不是心疼她的遭遇,恐怕是担心得罪她后,她会拒绝他刚才的提议。
果然,沈近溪讪笑道:“我的女儿能干,为父也深感欣慰。”
“谢谢父亲夸赞,那这其二又是什么?”
朱洛已经对这个便宜爹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其二,”见大女儿好说话,沈近溪的心情也舒放了些,他从袖口拿出一个锦囊,推了过去,
“这里面有太平丸,本是治疗咳嗽的病,你跟在外祖身边,应该也知道,它还有短暂致热的功效,你服用后,便可因病退出选秀,这可在任何比赛中选一个进行。”
朱洛拿着药品的手都在颤抖:“父亲这法子莫不是用来应对皇后的吧。”
沈近溪噎住了,目光闪烁,就是不对着女儿瞧:“呃……你也是知道的,皇后知恩图报,一直惦念着你的外祖,否则你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了,但太子大婚是国之大事,若你身体欠佳,皇后再有意,也是无法强行留下你的。”
朱洛闭了闭眼睛,心脏有种被撕裂般的感受,痛不堪言。
不过舒尔,她还是爽快的答应了父亲:“这法子的确不错,比赛上,我想办法拖住其他人,而感情上,我让皇后死心,断了让我进宫的念头,实在是好。”
说完,她还不忘轻轻拍了拍手。
沈近溪不敢看她的表情,讪讪然的点头:“为父知道,这对你不公,但除了这些法子,为父想不到其他可行的办法了,况且时间还紧,思来想去,这才考虑下这两种法子,保你不用入宫,至于厉王那里……”
“王爷那儿父亲就不用操心了,”朱洛觉得喉咙口堵着什么,非常的难受,她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了。
她想快些离开这里,
“我是不会入厉王府的,目前女儿只想着赚钱,婚配的事还是等沈念娇入宫后再说吧。”
沈念娇能不能入宫还是未知数,但是她想离开了。
这种伪善的“家庭”,多待一分钟,都会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与痛苦。
看似关心备至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无尽的算计和利用。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出了书房,她头晕的症状还是没有缓解,走路都有些不稳。
“小姐,这里走,别岔道了。”半夏赶紧拉着她走回了石板道。
刚才老爷在书房里的话,她也一字不差的听到耳朵里,心中别提有多愤慨了。
都是自己生下的女儿,怎可如此区别!
让自家小姐替二小姐扫平入选的道路,还让她服药装病,这得是多么恶毒的爹妈才能才能想到的法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简直欺负人到家了。
她看小姐沉默不语,一定是给气坏了,所以也不敢搭话,只好默默的陪伴,赶紧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前院。
清风苑口,小灰灰热情的来迎接,嘤嘤嘤的叫唤着,好不开心。
“小灰灰别闹,小姐头疼呢?肚子饿了,我一会来给你喂食。”
大概是听到“喂食”两个字,小灰灰显得更兴奋了,绕着朱洛前跳后叫。
小孩子总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小狼崽大概也不例外了。
朱洛阴郁的心情都被它的叫声给软化,她忍不住蹲下来陪它玩耍:“在家太无聊了吧,要是以后搬家,姐姐一定找个超大的院子,再给你找个小伙伴,让你玩个痛快。”
半夏一听,眉头紧皱起来。
难道小姐的想法是,离开沈家吗?
书房里此时却是一片祥和喜悦。
祁蓉温柔的捏着沈近溪的肩头,还是不敢相信:“她竟答应下来了?妾身还是觉得和做梦似的。”
沈近溪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感觉,看在爱妻那么开心的份上,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她本人是不愿进宫的,只是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