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庄重肃穆的氛围,瞬间被一阵急促杂乱、仿若战鼓般的脚步声无情打破。
宫尚角心头一紧,本能地按住腰间佩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宫门入口。
只见大批士兵仿若汹涌潮水,裹挟着肃杀之气奔涌而入,眨眼间便将宫门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身着漆黑战甲,冰冷的光泽在日光下闪烁,手中长枪林立,枪尖寒光凛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钢铁丛林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宫门众人困在了其中,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宫尚角不假思索,正要起身行动,看清来人之后,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为首之人,竟是金繁!
金繁面色冷峻如霜,纵马上前,手中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声音好似洪钟,响彻全场:
“建德侯宫尚角,悖逆无道,罔顾国法,擅离戍所,私率王师,以遂一己之私。此等行径,实乃大逆不道,形同谋逆!
圣上有令,命燕王率军平叛,将逆贼及其党羽尽数剿灭,以正国法,以靖天下。宫尚角,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威严,仿佛在向宫尚角宣告,他的末日已经来临。
宫尚角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愕与愤怒,死死盯着金繁,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金繁!你脑子糊涂了?朱珪哪来的胆子下这旨意!”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身体也微微摇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冲击。
金繁神色未动,声音冷得像冰碴:
“三万精兵已将旧尘山谷围得水泄不通,建德侯,圣上旨意在此,我奉燕王命令前来,你不要让我为难!”
宫尚角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痛心:
“我为难你?你曾是宫门侍卫,如今却带兵围困宫门,你对得起自己曾经拿过的玉牌吗?”
金繁微微仰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语气冰冷:
“我乃燕王麾下燕云卫首领,圣上亲封的虎贲将军!”
宫尚角气得浑身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册封你的旨意,还是我亲手写的!”
金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毒蛇吐信:
“这么说,建德侯是亲口承认,自己假传圣旨了?”
花公子瞧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时间有些懵圈,赶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试图打起圆场:
“金繁呐,这里面怕有什么误会,咱们都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呢?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
可花公子的话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赫然看到那些严阵以待的将士们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之前倾注无数心血、精心设计并打造的连珠重弩。
还记得当他把自己打造的第一件成品带到玉燕面前时,他曾信誓旦旦地发出豪言壮志:
这是当今天下除了火器之外,杀伤力最大的远程武器。
不,或许火器也不如它。
因为山摧还需要换弹时间,但是连珠重弩,一次上膛,连发三箭,且有破甲之力。
这独特的设计,可是他花费了无数个日夜钻研出来的成果。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打造这连珠重弩时的场景,每一个零件,每一次调试,都历历在目。
可如今,这些他引以为傲的杰作,却成了对准宫门的凶器。
看到怔忡在原地的花公子,金繁心中略有一丝不忍。
可军令如山,他仍是毫不留情,脸色一沉,厉声道:
“我只认圣旨和殿下号令!宫门只有两天时间,后日午时,交出宫尚角和无量流火,否则宫门上下,一律视与逆贼同谋,按谋逆论处,这三万精兵必将将整个旧尘山谷,夷为平地!”
宫尚角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压着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我要见玉燕!”
金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冷漠,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玉燕?我只知道燕王殿下,没听过什么玉燕姑娘。建德侯,你和宫门的时间不多了,好好考虑吧。”
说罢,金繁一挥手,率领着军队有条不紊地撤离。
连宫尚角此前带走的御林军,也被他一并裹挟而去。
宫门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茫然无措与恐惧。
作为新任执刃,宫唤羽强撑着挺直了腰板,高声喝令着,努力稳定着这摇摇欲坠的局势,可他的声音里,还是难掩那深深的无力感。
宫镇角看着失魂落魄的宫尚角,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默默地带着他回到角宫。
角宫内,烛火在灯台上摇曳不定,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宫尚角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墨色衣袖扫过案几,桌面的茶杯“哐当”一声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定是朱珪那昏君,想卸磨杀驴,借玉燕之手除掉我!”
宫镇角看着儿子,眼中满是痛心与无奈。
宫镇角深知玉燕的手段,也明白宫门如今面临的绝境,可宫尚角却还蒙在鼓里。
“尚角啊,你糊涂!以玉燕如今的势力,朱珪的圣旨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张废纸,圣旨不过是她利用的幌子。
从你接到密信,擅自带兵离开汴京那一刻起,就已掉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宫尚角猛地抬头,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不,父亲,燕儿不会害我。她若真想杀我,易如反掌,何必这般大费周章设圈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颤抖里既有对玉燕的信任,又有对现状的恐惧。
像是在说服父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宫镇角长叹一声,目光凝重地看着儿子。
他忽然想起了杨兰之前说过的话:
‘你们男人总是把女人当成工具,随意摆弄,让我们付出一切后,却把我们的努力和功绩都给无情抹杀了。现在,也该轮到你们尝尝这种滋味了!’
他忽然明白玉燕要做什么了。
“她不是要你的命,是要你永无翻身之日。你想想,若你成了阶下囚,朝堂根基尽毁,往后还能如何?
从今往后,你只能隐姓埋名,依附于她,做她背后默默无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