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芙阁。
“都这个时候了,启姨娘还敢来,看来我没看错人。”祝心妍倚着迎枕打趣。
了解祝心妍是随性之人,启明芳也未见外,在她身边坐下。
“自打我入府后,祝姨娘一直待我不薄。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理道我懂。”
“启姨娘,此话言重了。”祝心妍从榻上欠起身,“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一件事,你还想不想出府?”
“自然是想!”启明芳未犹豫一秒,坚定回答。
“只要你想,今日就可,只是这走法嘛!有点不光彩,不知你可否愿意?”
启明芳很聪明,结合当下的形势,立刻就反应过来。
“您是想让薛蓉儿撵我出府?”
“没错!”祝心妍收起玩笑脸,十分郑重地说道:“我本想待事态平稳了,再重新给你拟个身份出府过活,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不过你出府莫怕,我已跟赵小姐和庄氏说好,她们会护着你。至于去处,你先去林家的庄上住着。往后我再重新给你安排,怎么样?”
也是不能强人所难,所以祝心妍便用商量的口吻,若是觉得不好,也可以送她离开京州。
银钱上也会备足,让她无后顾之忧。
闻言,启明芳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跪倒在地,“谢祝姨娘成全,此等大恩,我启明芳没齿难忘!”
说完,又磕了一记响头。
“你这是干嘛!我只是举手之劳!彩儿快将你家小姐扶起来。”
启明芳重新坐回去,“知道有些事儿,我不该问,可我走了,接下来你怎么办?”
“当然是随其自然!见招拆招了。你啊!不用为我担心!”
祝心妍笑道:“不过,为了让你走得顺当,待会得陪我演一出戏。”
*
原本薛芙儿已做好持久战。
她知道顾占宸专心,怕姓祝的狐媚子迷他太重,一时忘不了那个臭女人。
可未料想,顾占宸移情别恋这么快,竟连公署都不去了,全部心思都放到自己身上。
所以薛蓉儿多少有些得意忘形,志在必得了。
趁着顾占宸去书房的功夫,就跑到清芙阁来刺激祝心妍。
只是未等开口刺激,自己便遭受到重创。
只见祝心妍勾了下唇,语气相当恶劣的打招呼:“ 这不是臭名远扬的薛大小姐嘛!”
“你说谁臭名远扬?!”
听到祝心妍嘲讽自己,薛蓉儿一改娇弱本色,冷起了脸。
“自然是谁说话,我说得就是谁喽!”祝心妍还不忘拉上启明芳,“启姨娘,我说的对吗?”
既然说好了演戏,启明芳自然要配合得当。
她扯出帕子掩笑,“祝姨娘何来问我,不是已闹得世人皆知了嘛!”
她将鄙夷的目光放到薛蓉儿脸上,“想必这位就是薛小姐吧!听我一句劝,你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
无名无份的赖在府里,总是叫人看着不像话,不如就早早归家,也省得累及爷的名声。”
言外之意,你不要脸,爷还要脸呢!
薛蓉儿自然听得懂,再要回嘴发作,却比祝心妍慢了一拍。
“启姨娘不愧是官家的大小姐,这礼数规制方面,是比旁人拎得清。
只可惜啊!咱们也是替人瞎操心呢!有人的脸皮可比城墙还厚,就是赖着不走呢!”
这句话一说完,全屋的人都发笑了。
自打姐姐受了顾占宸的宠,薛家就从一介平民翻身成了大户,甚至连县太老爷都高看几眼。
姐姐离世后,薛蓉儿成了家中独女,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向来是说一不二,娇纵惯了,哪受过这种屈儿。
见祝心妍与启明芳二人,一唱一合连番嘲讽,便怒火中烧,一下子绷不住了。
指着她二人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对贱货还好意思说我,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一对克夫的残花败柳,扔到乞丐堆里都没人要。”
然后又火力全开对准祝心妍,专挑她的心窝子戳。
“知道这儿为何叫清芙阁吗?就因我长姐名唤‘芙儿’,这是爷为她而建。就连这儿的家具摆件,也是应她的一切喜好布置的。
若不是你长得像我长姐,能有幸能住到这里来?别说进王府了,就连给我姐夫提鞋都不配。”
她本以为说完这些,祝心妍会极度伤心,但人家却只是撇嘴笑笑。
“我不配,那你配吗?破鞋!”
“狐媚子你竟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薛蓉儿说不过,就要动手,却被在外放风归来的丫鬟拦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肉眼得见,薛蓉儿转怒为喜,用力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阴恻恻对祝心妍威胁道:“狐媚子,你完了。”
说完,便“哎呀”一声,捂着胸口倒地。
“哎嘛!干嘛呢这是,跟我玩自虐,这个我祝心妍可玩不起。”
瑞雪打从外面进来,扫了地上的薛蓉儿一眼。
对祝心妍道:“姨娘,主子爷往我们这边来了!”
那意思是说,要不要扶起来。
祝心妍抱着肩膀,欠欠一笑,“我说呢!原来是想博爷的同情!好啊!那我就助点力。瑞雪,你把薛大小姐往门口挪挪。
还有巧儿你们,这屋子里的骚味太重,把窗户都打开,再抬来几盆冰块,给薛大小姐去去火。”
“是!”巧儿早就看不惯薛蓉儿了,得了吩咐立刻去办。
虽不是暑热,但五月的天,有些鲜物也存不住,所以清芙阁的小厨房就一直备着冰。
由小厮抬来了几桶,放置到了薛蓉儿周围。
门和窗大敞四开,灌堂风加上冰块,地上又凉,很快薛蓉儿就冻得瑟瑟发抖。
咬着牙硬挺,祝心妍你给我等着,待会我就让姐夫撵你出府。
好不容易等到顾占宸来,哪知祝心妍却走出去截胡。
娇滴滴地道:“爷来了,妾请您安。”
顾占宸冷眸微眯,上来直问:“蓉儿呢!听说她在你这里?”
屋里的薛蓉儿一听,姐夫果然是在乎我的,这么快就来寻我了。
更加自信感爆棚,撑起身子向门口爬,“姐夫,蓉儿在这儿呢!”
“蓉儿,你怎么在地上?”
顾占宸快步走过去,但却没将她扶起。
薛蓉儿泪眼婆娑,娇滴滴的哭诉道:“姐夫,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儿,只怕是阴阳相隔,再见不到蓉儿了。蓉儿快被祝姨娘蹉跎死了。”
“这是什么话!”
顾占宸转身质问起祝心妍,“蓉儿是府中贵客,你怎好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