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凌略微低垂着头,目送父亲离去,最终才蹒跚着起身,拖着沉重的身躯,推开正堂的侧门,走了进去。
半晌过后,才换了一件崭新的衣服,遮住那满身的伤痕。
但那如纸一样发白的脸,还是让其充满了异样感。
他迈着缓慢的脚步,行走在院子里。
众人疑惑的目光盯着他,似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猜测。
但凡有人靠近,都会被其冰冷的目光凝视回去。
许久过后,迟凌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无法抑制疼痛感,口中溢出鲜血,跌坐在椅子上,汗水不断自额头落下,支撑在桌子上的手臂,更是不断颤抖着。
迟凌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只不过...
他是在笑!
血染红了他的牙齿,令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阴森。
“老...老东西...”
“我这次...这次给你找...找了一个...狠角色...”
“你...慢慢玩...”
“看看是他...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真...期待啊...”
说着,迟凌瘫靠在椅子上,身体微微抽搐,他顺势撕开衣衫,露出自己那还未愈合的伤口,伸出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疼痛感瞬间弥漫全身。
他几乎是下意识发出哀嚎。
但此时的他,再没有了在父亲面前那副疼痛,忍耐,卑微恭敬的样子。
相反,在疼痛的刺激下,迟凌享受的闭上双眼,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冷。
“哈...哈哈...哈...”
“老家伙...”
“真...真该找机会...让你也...也来体验一下这份...快乐...”
“哈哈哈哈!”
说话间,迟凌再次用力按压伤口,最终整个人昏厥在椅子上。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很快,他的脚下,便出现鲜红的一滩。
房间内寂静无声。
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不时响起。
……
“天...天都...黑了...么?”
“我这次睡了这么久?”
“吴恙,咱们到家了没?”
“吴恙?”
“吴恙?”
池夏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看向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驴车还在不断晃动。
他伸出手,推了推身旁的吴恙。
但一次,两次...
只有淡淡的呼噜声响起。
池夏无奈,叹了口气,缓缓坐起,伸出手掌,下意识想要燃起火焰,但火苗刚刚升起,就随风散去。
“……”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啊...”
池夏嘟囔着,仔细思考片刻,最终猛然转身,一脚踹在吴恙身上。
巨力下,吴恙在驴车上翻滚数圈,险些从驴车上掉落,这才突然惊醒,警惕的看向四周。
“啊?”
“什么情况?”
吴恙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你是在问我么?”
“我们现在...”
“究竟在哪儿?”
池夏幽幽开口,抑制着自己内心中的暴躁情绪。
“唔...”
“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首先,我...我睡着之前,驴车是在树林里乱逛,大概是...是往东走...”
吴恙盘坐在马车上,一脸严肃,陷入沉思之中。
“然后呢?”
看见吴恙的思维逻辑还算清晰,池夏渐渐冷静下来,再次问道。
“然后...”
“然后我就睡着了...”
吴恙那严肃的表情骤然一收,略微有些尴尬,不敢去看池夏的眼睛。
当然,周围漆黑一片,他想看也看不见。
倒是也为其平添了些许的安全感。
“???”
“吴恙!”
“小爷我今天...”
池夏咬牙切齿,撸起袖子。
吴恙猛向后挪了挪身子:“别急,不就是迷路了么,我们还有驴兄,驴兄是认路的,它不会带我们乱走,你说对吧,驴兄!”
说着,吴恙扭头去看老驴的方向。
但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狂奔的脚步声。
“驴兄?”
“你倒是给个回应啊!”
“难道你忘了咱们之间的交流暗号了?”
“不对!”
“驴兄恐怕出事了!”
吴恙原本还始终带着些许调侃,轻松的感觉,但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吴桥杂技—喷火术!”
伴随一声轻语,吴恙口中吐出一道火焰,将四周照亮。
紧接着,他手掌轻轻挥舞。
那团火焰并未散去,而是被其凝在一起,宛如火球,停顿在他的掌心。
借着火光,吴恙焦急看向前方。
只见老驴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向远方狂奔。
而且,此刻的老驴双眼似是已经充血,血红一片,完全没有灵智可言,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黑暗处。
“驴兄!”
“妈的,谁特么给咱们使绊子?!”
吴恙暗骂了句,左手拖着火球,右手竖起剑指,在半空中不断勾勒着什么。
片刻过后,虚空中出现一道道纹路,连成一片。
“还好我们吴桥杂技,对幻术也有一定的研究,早些年也斗过法!”
“给小爷我...”
“醒!”
吴恙低呵一句,甩动那张虚无的符箓,印在老驴身上。
然而...
老驴依旧在不断狂奔,甚至速度还更快了些。
隐约间已经可以看见它那暴起的血管。
“嗯?”
看见这一幕,吴恙愣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
始终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池夏,则是轻声开口:“应该...不是幻境,更像是一种...控制,而且...这种状态,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
说话间,池夏不禁有些烦躁,大脑不断运转,试图在那朦胧的迷雾中,寻找到一些破碎的画面。
但...
无论他如何探索,都无法窥探脑海中那团迷雾中的丝毫。
而且,由于他的精神力过于活跃,脸色都逐渐有些苍白起来,隐隐间,迷雾内,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荡漾而出,狠狠敲击在池夏的精神力上。
池夏的身体一僵,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靠在驴车上,略显狼狈。
一时间,只剩下吴恙,还算是完好无损。
“艹!”
“小爷我还不信...”
“是人是鬼,最后总得亮个相吧!”
“等我看见你,就算是杀不死你,也溅你一身血!”
吴恙紧咬着牙,恶狠狠说道,将一道道念力不断输送到火球之中,维持光亮,并将另一只手搭在老驴身上,为其渡过一道道念力,维持他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