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秦胜上了马,等他追到前面,楚易安才踩着马鞍上马。
扭头看到身后的祁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打马走了。
祁泽赶忙追了上来,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那个,我知道你只把阿胜当朋友,但是你能别当着我面抱他吗?”
楚易安:……
楚易安更生气了,不管是朋友关系还是别的关系,都是她和秦胜更近一点,这人为什么要因为吃醋做些让人烦心的行为?
越想越气,她扬起手里的鞭子朝祁泽甩去。
本以为祁泽会避开或者接住,谁知道这人居然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鞭子。
鞭尾从他脸颊下方扫过,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楚易安手抖了一下,对上祁泽的眼睛。
祁泽问道:“消气了吗?”
消什么气?她现在甚至有点心虚,赶忙把鞭子缠在手上,声音都没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你,怎么不躲?”
这一招又不是偷袭,纯粹是生气,以祁泽的本事要躲开轻而易举。
她也没真想打祁泽。
祁泽轻笑一声,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苦涩:“这不是看你还在生气吗?”
“……”楚易安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下次别说这种话了,怪吓人的,搞得你喜欢的人好像是我一样。”
祁泽:……
楚易安:“放弃吧,你不自爱,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祁泽:……
祁泽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提醒自己别跟这个蠢货计较。
计较了生气的也只会是自己。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楚易安,楚易安却夹了夹马腹,马儿不紧不慢的往前跑了几步,把他甩在后边。
祁泽打马跟了上去:“喂,本王心里只有阿胜,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作多情?”
楚易安斜了他一眼:“这是我自作多情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讨我欢心呢。”
“下次别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误会倒没什么,要是秦胜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祁泽:……
祁泽沉默下来,望着军队前方,从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秦胜的身影,可他就好像已经看到秦胜了一样,眼底带着几分落寞。
此次回京,他是真的感觉秦胜变了。
以前就算是虚与委蛇也好,忍气吞声或是有其他目的也罢,总归还愿意敷衍他们几句。
可此次回京,他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了。
也是,秦胜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们,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也知道秦胜接近他们别有所图。
如今秦胜利落抽身,他们却还傻傻的瞪在原地希望秦胜能分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却忘了现在的秦胜已经不需要再委屈自己。
祁泽收回眼神,垂下眸子。
明知道秦胜不过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他该理智一些,可心还是像被刺了一刀一样。
祁泽眼眶有些酸,生于帝王家,他该跟其他人一样多情的。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过都是手中棋子。
可偏偏在最无知懵懂的年纪遇上了最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的秦胜,还对他动了真情。
挺可笑的。
他有时候都希望自己没认识过秦胜,满心满眼都是权势地位,去争去抢那个位置,也比总记挂着他,却得不到他半个眼神好。
楚易安在旁边瞅着祁泽的脸色,越看越不对劲:“喂,你怎么了?失恋了?”
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好像要哭出来。
楚易安放缓速度打马走到祁泽旁边,拍了拍肩膀,非常大方的道:“借你个肩膀靠靠,不过得给钱。”
祁泽:……
祁泽凉凉的斜了她一眼,打马走了。
这下轮到楚易安追他了:“哎呀,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囿于情爱?”
“秦胜不喜欢你你换下一个就是,怎的还能为了他要死要活?”
“祁小四啊,我看好你,在我心里你跟那些权贵子弟都不一样,你是个好人,别瞎想那些情啊爱啊的了,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
“听我的,能拿到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权势,名利,金钱,这些才是真正实在的东西,别想秦胜了,真的。”
“你听我一句劝。”
祁泽速度慢了下来,楚易安赶忙跟上。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好像一阵清风:“你与阿胜成亲后日日相处,他那般好,你是如何控制住自己不对他动心的?”
楚易安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想了想,不太好回答,只能道:“秦胜确实很好,你们会喜欢上他愿意为他死我其实完全能理解。”
祁泽回过头来:“我没问这个。”
他当然知道秦胜好,哪用得着她特意强调?
楚易安咳了一声,无奈:“你这个问题问得就有问题,你看到前面是深渊,也知道跳下去后很难爬上来。”
“可你还是义无反顾跳了下去,说到底有问题的是谁?”
祁泽喉结滚了滚,眼眶有些热:“可那时本王也不过十来岁……”
那个年纪哪里懂这么多?
被邪神勾着尝了禁果,他沉沦其中,邪神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易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秦胜有错吗?
没有,秦国公府那时候已经走到绝路,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不过是想为自己,为国公府争一条出路罢了。
就算争不了,也能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秦胜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接近祁泽的,若是懂他当时的绝望,谁又忍心责备这个少年?
可祁泽有错吗?
也不见得。
在最懵懂的年纪喜欢上了一个满心算计的人,甚至连他的喜欢都是秦胜处心积虑算计的结果。
真挺惨的。
他和秦胜都没错,若非要推一个人出来为此事担责,那只能怪他那高坐皇位上的爹。
祁泽并非不明白这点,以前看不懂,现在的他也该看明白秦胜那时的无奈了。
可他无法怪自己的父亲,也不舍得怪秦胜,只能一遍遍凌虐自己的心。
唉,天意弄人。
长情人何必生于帝王家。
楚易安看着长长的军队感慨,感慨着感慨着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冷不丁回过神来。
不是,她怎么还感慨起祁泽的感情史来了?
不是,兜里几个子儿啊就敢同情祁泽了?
她真是飘了,还是同情同情可怜弱小的自己吧。
拍了拍脸,楚易安一巴掌拍在祁泽肩膀上,对上祁泽微红的双眼,决定最后抢救一下这小子。
“祁小四你给我支棱起来啊,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你可是大顺最尊贵的嫡亲皇子,皇后所出。”
“将来很可能……”她指了指天,更生气了:“能不能多想想百姓?别整天儿女情长要死要活的好吗?”
“你要再这样,我都要看不起你了。”
“爱情是什么?能吃吗?”
“如果你知道大顺的百姓有很多人填不饱肚子,有多少人一家子只有一件能穿的衣服,你就不会满脑子只有你的爱情了。”
楚易安收回手,哼了声:“若你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你是皇子,你若真想秦胜瞧得起你,就别整天儿女情长要死要活。”
她说完打马走了,离祁泽远点,她最讨厌安慰这种失恋的人了。
难过难过意思意思就得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还要人一直安慰?
她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怎么就得一直安慰他?
扭头看了眼祁泽,这人还骑着马站在原地,楚易安都心疼那马。
算了算了,祁泽既然这么难过,那她回去把他的钱全拿走,他应该就顾不上为死去的爱情难过的吧?
正好久安那边现在需要一大笔钱,最近一个月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久安收留的女子和无父无母的孤儿也越来越多,花出去的钱每天跟流水一样。
虽然有一点进账,但是跟那些花出去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的小金库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真要顶不住了。
说到底这是谁的江山啊?
还不是他们祁家的,她出钱又出力,让祁泽出点钱怎么了?
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
趁着祁泽还在伤心顾不上四皇子府,楚易安赶忙打马拿着祁泽的令牌去他府上把他的金库搬走大半。
本来想全部搬走的,但怕祁泽失恋又丢财,一时想不通把自己吊死,
毕竟这天很快就要黑了,人一到晚上,就酸不拉……啊不是,就容易想不开。
把钱财拿走后楚易安立马投了大半到久安去,根本不给祁泽来把钱要回去的机会。
做了坏事,难免有点心虚,楚易安回府后还时不时看一眼后头,生怕祁泽杀过来。
一直到秦胜回府都还一直胆战心惊的。
秦胜这么久没见她,实在想得紧。
可楚易安偷感太重了,让他想说点什么都不好开口,只能问道:“你怎么了?”
楚易安赶忙摇头:“没什么。”
以秦胜对她的了解,这人绝对做坏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心虚。
不过她就算做坏事也闯不了多大的祸,秦胜也没追问。
视线落到满院子的桃树苗苗上,瞅着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走过去蹲下,薅了眼前的苗苗一把,捏住小树苗扯起来。
楚易安瞬间炸了:“啊啊啊秦胜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动我的小树苗。”
她冲过去蹲在秦胜旁边一把把苗苗夺回来,试图重新埋进土里。
秦胜有些无奈:“你看看它的根。”
楚易安低头一看,根都烂完了,可怜的桃树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殡天,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树枝插在土里。
“……”
看了看满院子的桃树苗,楚易安心疼的要滴血。
扯起旁边一根树苗一看,根都没了。
她一脸茫然:“为什么?我有好好照顾它们的。”她有浇水啊。
秦胜唇角扬了扬:“都拔了吧,等开春重新种一批,我给你种。”
楚易安不死心的又扯了好几根出来看,倒是有没死的。
但是这时候扯起来再埋下去也活不了。
反正很多都已经死了。
她把树苗扔进土里,好生失落:“一点都不争气。”
秦胜侧头看着她,有些想笑:“好了,别生气了,再种就是。”
他站了起来,抬脚回房间。
好久没回来,这屋子里属于他的味道都散得干干净净,现在好像真变成楚易安的闺房了,里边都是她的气味。
秦胜看向落后他一步进来的楚易安,眼底一片柔和:“先去休息会,晚上陪我进宫。”
楚易安嗯了声,躺在床上又实在睡不着,撑着下巴跟秦胜聊天。
“小胜子,此去可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秦胜摇头:“没有,打仗有何好玩的?”
楚易安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们有谁带个姑娘回来吗?”
秦胜:……
秦胜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这种想法,实在无奈:“没有,别瞎想了。”
楚易安蹭一下起身大步下床坐到秦胜旁边去,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脸八卦:“问个问题啊……”
不等她问,秦胜塞了个果子到她嘴里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楚易安噎了一下,拿出果子锤了他一拳:“你干嘛?让我问嘛。”
秦胜轻笑一声,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她:“好,你问。”
楚易安:“那个,你们出去打仗,多少受附近的百姓照顾,就没人喜欢上边境的女子吗?”
秦胜想了想,点头:“还是有的。”
楚易安眼睛更亮了:“那他们会留在边境吗?还是把人带回来?”
秦胜仔细回想了一下,很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大多无疾而终吧。”
“男儿征战在外,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意在边境长久停留,女子们也不愿意出走这么远,去奔一个不知前途的未来。”
“年纪小些的容易被花言巧语哄骗了去,不过家里人把着,也不至于被骗太惨。”
知道楚易安大抵是又看了什么狗血话本,脑补了个什么故事出来。
秦胜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她的幻想:“边境民风彪悍,百姓日子过得苦,孩子也大多早熟。”
“没有切实的利益,光靠一张嘴就想把人哄骗着跟着来京城,大抵是不太可能的,她们毕竟是苦过来的。”
“若真跟着来了,兴许是在边境找不着活路,这才堵上前程来碰碰运气。”
“你若是觉得有人因为什么爱情就丢下家人不管不顾入京,倒也小瞧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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