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绝对是宫门口的事,楚易安唯唯诺诺的道:“是。”
那是酸诗吗?那是她对姑娘们感情的证明。她们小姐妹间互相哄哄互相开心,怎么就酸了?
皇上收回眼神,又看到坐在下首的祁千兰目光落到楚易安身上,眼中还有笑意。
皇上:……
真的,整个盛京再找不出来一对比秦胜和楚易安还奇葩的夫妻了。
丈夫跟一群男人不清不楚,妻子扭头勾搭了一群女子。
秦胜勾搭的人身份非富即贵,家里基本都居要职。
楚易安是不管居不居要职,勾搭了再说。
上到高门小姐,下到百姓家中女儿,多少人恨不得楚易安是男儿身好嫁给她。
真的是多亏了楚易安是女子,也多亏了秦胜没有再去勾搭别的男子,不然盛京城的年轻男女们还能成几对?
皇上真的感觉心好累,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夫妻。
待了小半个时辰和皇后走了。
他俩离席,下边的官员们总算能自在的谈天说地,不少人当即凑到秦国公面前想拉点交情。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后秦家还能再进一步。
而秦家还有两个未曾婚配的男子,秦淮书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秦让虽说不混官场,也不知道在外头都在捣鼓什么,但秦家就没有普通人,秦让定然也是个有本事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秦让没本事,通过他搭上秦国公府也不亏。
巴结的人不少,说风凉话的人也挺多,毕竟楚易安是真狠狠把他们得罪了一把。
为了那群贱民,她打杀了不少官员子弟,可谓结下了血海深仇。
皇上一走,不少人也想走,可顾忌着几位皇子和公主都还在,没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甩脸子离开。
歌舞依旧,作为宴会的主角,找秦胜搭话的人自然也不少。
这种应酬看得楚易安心累。
吃了会点心,又看了会舞,被那些弯来绕去的话搞得脑子发昏,两天没睡觉的疲惫悄悄爬上来,她眼睛有点睁不开了。
模糊中看到一位美人走向了旁边的祁泽,穿着很有些特色,想来应该是那位匈奴公主了。
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又实在抵不住上头的困意。
秦胜正与人闲谈,冷不丁感觉楚易安靠在了他手臂上。
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撑住楚易安的脑袋,抽出手臂挪了挪位置靠她近了些,搂着她靠在肩上,与人交谈的声音都放低了些。
祁泽虽然没有看秦胜,可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这边,心里不免酸了一下。
都没心思应付眼前的匈奴公主了,几句话把人打发后又开始灌酒。
眼睛被酒熏红,心里闷得难受。
他起身离开宴席,始终注意着他的匈奴公主迟疑了一下,提裙追了出去。
祁泽从小练武,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他心烦意乱,懒得搭理。
匈奴公主主动叫住了他:“四殿下,可以谈谈吗?”
祁泽微微蹙眉,眼底闪过烦躁。
无忧快步走到祁泽面前,她身上没有娇纵任性,飞扬跋扈的毛病,反而有些谨小慎微。
连说话姿态也放得极低:“四殿下,可否移步。”
祁泽垂眸看着她,冷风一吹,身上的酒气散了不少,心底的烦躁却一点都没散去。
他索性直说:“你来京数日,该听过本王的事。”
无忧嗯了声,有些执着的一定要祁泽移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祁泽看向宴席内,秦胜依旧与人闲谈,甚至没注意他离开了。
有些憋闷的抬脚到了无人之处。
刚过去,眼前的匈奴公主竟直接跪在了他脚下。
祁泽愣了片刻后微微皱眉:“你有事最好直说,本王没什么耐心”
无忧脊背挺得笔直,却没有起身:“我知四殿下心系定远将军,为了定远将军多年未曾娶妻,也不纳妾。”
“陛下有意将无忧指给殿下,无忧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奢求什么。”
“若有幸进府,无忧一定做好分内之事,绝不给殿下惹是生非,也绝不阻拦您与定远将军见面。”
“只求殿下……给无忧一条生路。”
她重重磕头,手有些颤抖。
来之前她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大顺几位成年皇子的情况。
大皇子性子温和,却身体羸弱,而且已经娶妻,娶妻后去了封地,指婚这事怎么都落不到他头上。
二皇子虽未曾娶妻,却是因为脾性暴躁,对人动则打骂,连皇上都嫌弃他,官员们自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而且现在好像还在狱中关着。
三皇子看着倒是温和大度,但身边早已妻妾成群,正妃侧妃庶妃位置均已有人。
她作为公主,虽是和亲来的,却也不可能沦落到给人做侍妾通房。
否则不必过去,匈奴使臣会先将她处决,免得丢匈奴的脸。
剩下的只有祁泽。仔细了解观察后,竟也只有祁泽看似荒唐,却也最是守礼。
跟二皇子比起来,祁泽在无忧这里绝对是最优选。
祁泽眼神寸寸冷了下来:“惹是生非?凭你?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给本王做侧妃都不够格。”
无忧心颤抖了一下,重新挺直脊背,眼神坚毅的看着他:“是,无忧知道,无忧还知道定远将军得胜归朝对殿下很是冷落。”
这句话精准踩到祁泽的痛脚,不等他发飙,无忧接着道:“殿下您难道不明白,定远将军为何亲近您,又为何疏远您吗?”
接下来的话有些敏感,在祁泽越发冰冷的眼神下,无忧坚定的道:“您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
“您希望定远将军放下过往,能如同从前一般待您,您便知足。”
“您有自己的难处,却不去想定远将军委屈了那么多年,如今有机会站起来,您却还要他一直委屈自己。”
“我不信您看不出来他深爱自己的夫人,您只想到了自己。”
祁泽眼神越来越冷,低头看着这个匈奴来的公主,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这么强的杀心。
这些话连楚易安那狗胆包天的女人都不曾在他面前说,这人却敢……真以为他不敢杀她吗?
无忧放软了语气,仰头看着他:“殿下,无忧并非想要拆散您和将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您若真爱将军,便该让他不必再为那些事伤神。”
祁泽无疑是皇上最中意的太子人选,可为何迟迟没有下旨封他为太子,跟和秦胜的那些感情纠葛脱不了关系。
一国储君是个断袖,说出去都丢人。
虽然以往不是没有过这种事,但人家都藏着掖着,偏生他搞得人尽皆知。
为了秦胜还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了,愣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若他放下对秦胜的执念,答应她入府,在皇上那无疑是个信号,他愿意放弃秦胜了,这绝对是个好的开始。
日后若真有机会成为九五之尊,也能庇护秦家。
让秦胜不必再为了秦家委屈自己,否则秦胜该是多风光无限的少年。
这才是爱人的正确方式,而不是非要人家继续委屈自己,就为了你能快乐。
祁泽若真爱秦胜,就该让秦胜自在些,过得舒服些。
祁泽不是不想让秦胜高兴,只是情之一字太过缠人,他需要点时间罢了。
如今还未曾走到那一步便被人点破,他脸上多了丝茫然。
看向不远处热闹的宴席,秦胜一手搂着睡死过去的楚易安,一边跟人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时不时低头看向楚易安的眼神里藏满爱意。
那是秦胜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一面。
在他们面前,秦胜总是不开心,偶尔笑那笑意也从不达眼底。
可是此刻,与旁人交谈他也能露出这般轻松的笑来。
好似离了他们,他与谁都能相谈甚欢。
祁泽被这一幕刺痛,狼狈的收回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站在不远处的丫鬟赶忙过去将无忧扶起来,压低声音用匈奴语问道:“四殿下答应了吗?”
无忧收起面对祁泽时的神情,扯了扯嘴角:“他会答应的。”
一个大男人为了爱情要死要活,身为嫡亲皇子不思拿下至尊之位,活该秦胜不要他。
无忧看不起祁泽,却又不得不依赖祁泽摆脱命运,否则留给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在乎祁泽和秦胜的感情史,也不在乎祁泽以后会不会跟别人乱来,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
只要能活着,尊严算什么?
在匈奴受尽欺辱,如今来到大顺,这是她生命的转折点。
无论如何她也要抓住。
秦胜是祁泽的逆鳞,也是他的软肋,利用好了,她日后衣食无忧,再也不必担心回到以前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是个人都能欺负她。
有些人锦衣玉食的活着,却满心满眼只有情爱。
与祁泽比起来,定远将军夫人都更值得人敬佩些。
她的夫君与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她也从不自怨自艾,依旧活出了自我。
反观祁泽,明明身份尊贵,手握权势,却愣是把自己活成了怨夫。
若他能做出一番功绩秦胜可能都会高看他一眼,若一直这样下去,秦胜只会越来越看不起他。
祁泽不是真的怯懦,等熬过这阵伤心的日子,他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无忧收回眼神,看向宴席内,看到楚易安在这么吵闹的地方都能依偎在秦胜怀里睡个安稳觉,眼底有些羡慕。
她从不敢睡得这么沉,好像只要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