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秋做事很隐秘,可还是有很多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一些事。
每天晚上济南城里都会出现两道身影,一个穿着红色的戏袍,一个穿着黑色的戏袍,他们就像判官,总在深夜去找那些犯过重大错误的人索命。
上头也有意调查,但常秋给我们捣鼓了一个身份,根本不会有人去追究,毕竟我们做的是坏人,但干的是好事。
虽然常秋算是我的一个表哥,但我还不是特别相信,于是留下了叶青这个后手,就算这个后手没用,那么我还能把常秋一起来下水以求自保。
单良这几天也习惯了我的心狠手辣,有时候甚至都不用我用脚踹,自己就默默站在了一边观看。
今天晚上就是小孩和苏朝露的演出了,我依旧没有见到张时他们,自己也没再多想,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虽然晚上我和单良是坏人,但在白天只是一对没事就互怼的兄弟。
“老常啊,咱们都来雪野湖玩了,这里是你家,你就不能有个朋友的样儿,请我吃顿饭啥的?”
“不请,你钱还没还我呢。”
“什么钱?”
“唱歌的钱啊,这个周你让我给你唱了十首歌,一共五十,你请我吃个鱼头。”
单良忍不住捶了我一拳,指着我身后的吉他问道:“那吉他呢?花了我小一千了!你什么时候还我?”
“那是你送我的,怎么送朋友礼物还得要钱啊?你要脸吗?”
“……”
“好了,别气了,瞧你那儿寒酸样儿,我请你吃个鱼头。”
……
等吃完这里最出名的鱼头后,单良悠闲地坐在湖边眯起了眼。
“老常,我在济南那么久了,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来这儿玩儿。”
“不赖吧,这里可算是济南的小洱海。”
“真不赖,等你的事儿处理完后我打算在这定居了,你那个孤儿院不是空着吗?”
“空着,你要是要的话我给不了你,那不是我的地儿。”
“我不要,不过打算开个孤儿院。”
“没那么多孤儿了现在,生活好了,孩子都养得起,也没那么多苦命人。”
“可是开了孤儿院就能当你爷爷了。”
“……”
“哈哈哈,逗你的,我只是想做点儿好事。”
我愣了一下,递给了他一根烟说道:“孤儿院可不是那么好搞的,而且手续很难办。”
“不是有常秋吗?”
“但是村里只有老人和寡妇,你在那儿以后想结婚只能相亲。”
“相亲就相亲,我和你可不一样,对爱情这东西可没什么向往,老了有个伴儿就行。”
“那你看的开。”
单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只是过了那个年纪了,你不觉得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整天聊情啊爱啊很油腻吗?”
“有点儿。”
“那你为什么不油腻?”
说完后单良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幽幽说道:“说实话,要不是了解你我真觉得你才二十多岁,怎么保养的?”
“我以前干化妆品,还有滋补品,你说我怎么保养的?”
“那玩意儿不是糊弄人的吗?专家说面膜还不如湿毛巾敷脸好用。”
“分人,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更何况心理作用也很重要。”
单良摇了摇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见我脸红他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说嘛,原来是个小鸡崽子。”
“你不是?”
“不是。”
“傻逼……”
……
两个小时后,我和单良回到了剧院,只不过脸上都戴着口罩,坐在了观众台最偏僻的角落。
当苏朝露和小孩出现在舞台上后,单良看着坐在最前排的几个人朝我问道:“那些是你的朋友吧?”
“是。”
“他们在找你,你要去聊聊吗?”
“可他们也在躲我。”
单良看了眼张时他们脸上的口罩,嘿嘿笑着说道:“还是我好吧?”
“那我让你走你走吗?”
“不走。”
“傻逼。”
“你才傻逼。”
骂完我后,单良又接着说道:“听过你弹吉他,但没听过你弹琴,今天要上台吗?”
“上,舞台角落里的钢琴就是我刚买的。”
“那你不怕他们?”
“是他们怕我,更何况我的名声越大对常秋就越有利,自己也会更加平安。”
“平安……”
单良无奈的叹了口气,眯着眼看着台上和苏朝露对唱的小孩说道:“最近我看了你朋友的书,曾经的你只是一个想要家,想要幸福的人,没想到现在只是想求一个平安。”
“是啊,有了平安才有家,才会有幸福,这是前后关系。”
“但颠倒过来也不影响。”
“换做你是我呢?”
“那我无话可说。”
单良叹了口气,带着笑容轻声道:“你有了个好儿子,那小孩儿唱戏很有天赋。”
“嗯。”
“你那个弟弟姜江呢?”
“在台下,张时右手边第五个位置。”
单良直起腰看了一眼,又转头打量我一眼回道:“他很像你。”
“他不该像我。”
“听你语气,你好像累了。”
我点了下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说道:“习惯了。”
“今晚歇歇吗?”
“该上台了。”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苏朝露牵着小孩深鞠了一躬,正当观众准备起身离席时,剧院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正当他们疑惑时,一道聚光灯突然打在了舞台角落里的那台钢琴上,随后又有一束灯光照在了我身上。
在人们错愕的目光中,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经泛黄的衬衫,朝着舞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那是……常青?”
“他没死?”
“常青?”
……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但在观众台最前徘那里停下了脚步,随后朝低头捂脸不敢看我的张时和许诺他们大喊了一句傻逼。
张时看着我爬上台的背影,摘掉了口罩忍不住朝一旁的徐木问道:“咱们都包的那么严实了,为什么他还能认出来?”
徐木摇了摇头,但许诺却忍不住说道:“估计是你傻逼的味道太浓郁。”
“唉……”
在张时的叹声中,我已经坐在了钢琴前。
钢琴是黑色的,衬衫是白色的琴键,在黑白之间,却少了放在钢琴上的玫瑰,虽然胸口还有周粥给我绣的玫瑰,但周粥却不见了。
“你说你想在海边买一所房子……”
伴随着《玫瑰》的歌声,我已经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麻木了,就连看到台下温晚眼里的泪水自己心里都是一片平静。
于是在台下观众的注视下,我缓缓站起了身,朝站在台下不远处的的苏朝露说道:“来那首老歌吧?”
见苏朝露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我笑着说道:“我自己来。”
随着《牵丝戏》的伴奏声响起,我披上了小孩递来的戏袍,那尖锐的戏腔让台下的所有人都愣起了神,包括苏朝露。
《牵丝戏》结束后便是《霸王别姬》,而我那时而霸王,时而虞姬的声音,让台下很多观众都震惊的站起了身。
他们分不清哪个是我,就连我也分不清,好像当我穿着红色戏袍演绎霸王时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幕。
我只知道我生命重要的两台戏,没有人愿意陪我。
我只能这样,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