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晕了?”
陈刚切了一声,“这也太不禁激了。”
将衣袖上沾的枯草扔到姝华身上。
“真是没意思。”
陈刚嘟囔一句,转身坐在一块石头上。
望着前面漆黑的深林。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帮东莱国的大皇子拿下京师。
若此事成了。
也许他以后还能封侯拜相呢!
越想越激动。
陈刚随手拿起地上的树枝在面前画着什么。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在乱世中。
总有一些人,存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以为能在这混乱不堪的世道中,闯出来一些名堂。
从此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山谷外。
白杨密林中。
慕知聿望着前方的军营。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滴落。
正欲起身时。
被赶来的澹台肆按住肩膀。
“别冲动。”
低声说着,他在慕知聿身旁蹲下。
犀利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军营。
“王爷,不能再等了。”
想到姝华在那帮豺狼手中。
慕知聿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眼下是救人的最佳时机,属下请求王爷应允属下前去打探公主的位置。”
“不可,你再仔细看看。”
澹台肆说着只想他们下方的一处地方。
慕知聿看过去。
月光下,那处林子很是模糊。
看不太真切。
“王爷,是哪里不对劲吗?”
“那处藏了人,你若经过,立刻就会丧命。”
澹台肆和巴颜勒、裴玄都交过手。
深知二人的为人和手段。
此番有姝华这样好的把柄在手。
他们定会在附近布下重兵,就等着他们落入网中。
最后一网打尽。
慕知聿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又实在担心姝华:“王爷,属下去将那些人解决。”
“不能打草惊蛇,眼下不知道他们派出了多少人,一旦将我们的位置暴露,救不出姝华不说,还将自己搭进去。”
此次营救,他们手中的人定是比不过两国军队的人数。
只能智取。
澹台肆观察四周一番。
将昌宁唤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片刻后。
昌宁对澹台肆点点头。
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慕知聿一头雾水:“王爷......”
“耐心些——”
澹台肆压低声音:“为了姝华,我们不能冲动,须得小心再小心。”
这是双方之间一场无声的博弈。
尤其是涉及姝华的安危。
就更要谨慎再谨慎了。
慕知聿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摸着怀里姝华赠给他的手帕。
深吸一口气:“是。”
此时;
一个身影闪进裴玄的营帐内。
本该熟睡的人立即起身。
“如何?”
“大皇子您猜测的不错。”
黑衣男子半跪在裴玄的床边。
低声道:“宸王果然出现了。”
“哼,还以为他有多沉得住气呢。”
裴玄伸手扣着自己脸上的面具。
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看来,这公主的用处比我们想的大的多,务必将人看好,她眼下如何?”
“回大皇子,虽吐了血,但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
“那就好,下去吧。”
黑衣男子拱手行一礼。
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裴玄的营帐。
他走后。
裴玄便兴奋的睡不着了。
他望着营帐,像是要透过这层白色的布料。
直直望向澹台肆。
嘴角露出一抹笑。
澹台肆,你终于来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
一夜无事。
第二日。
晨光透过清晨的薄雾。
羊肠小道上。
迎面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
孙医师斜眼瞧着身旁气喘吁吁的容浔。
一道哼声从鼻间喷出。
“老夫说什么来着,论体力,你还真不如我。”
四下无人。
孙医师的话并不大声,只够两人听见。
容浔伸手将额头上的冷汗抹去。
勉强笑笑:“孙爷爷说的是,若论体力,晚辈确实不如您。”
二人赶了一夜的路。
才来到皇觉寺山脚。
这里山路崎岖,不能骑马只能步行。
才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容浔就觉得体力不支。
和一旁的孙医师比起来。
他反而还更像一个六十岁的人。
喉咙处有一股辛辣之意。
容浔也感觉到这蛊虫在他体内的危害。
若再不去除,只怕不用多久。
他就会被蛊虫消耗而死。
“坐会儿吧。”
孙医师用拐杖指着一旁的石头。
“都到皇觉寺山脚了,也不急于一时。”
“是。”
容浔也觉得自己需要歇息。
便走到石块旁边,他先不忙坐。
而是将行囊中的一块锦帕拿出来垫在其中一块石头上。
转身对一旁的孙医师道:“孙爷爷,您请坐。”
“老夫没那多讲究。”
孙医师将石块上的锦帕拿起来扔回给容浔。
随后撩袍坐下。
“在梨山时,上山采药什么肮脏地方没去过,还在乎这?”
听到他轻快的语气。
容浔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收起锦帕挨着孙医师坐下。
望着远处山峦的云雾。
容浔吸了一口晨间清爽的空气。
可惜他这副身子眼下是愈发不好了。
猝不及防被冷空气呛了一下。
竟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孙医师见怪不怪的抬手顺着他的背;
“忍住,千万要忍住,你这副身体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晚辈.....明白....咳咳咳!多谢孙爷爷.....”
“唉——”
孙医师叹口气。
“娃子,眼下到了皇觉寺山脚,老夫也不得不给你交底,你啊,千万放宽心些,要这里的高僧没法子救你,你也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说着像是想起了一件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
竟吹胡子瞪眼起来:“更不能一口血喷在皇觉寺的地板上,活生生被气晕过去,你若是这样,那便是辜负了老夫陪你走这一趟的心意,人啊,还是抱着希望的好些。”
“晚辈知道的。”
容浔的温声的回答。
一只手不自觉去摸着腰间的玉佩。
双目愈发的温和了。
像是他佩戴的玉佩一般。
温润、干净。
此次来皇觉寺求医。
他并没有抱十足十的希望。
即便没有救他的法子。
他也不会自暴自弃,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听了容浔的回答。
孙医师的脸色变的好看了些。
欣慰的伸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
“嗯,这就对了,其实老夫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与旁人不同......”
当然,这只是随口一说的客套话。
容浔听了只是一笑置之。
身边跟着孙医师这样有趣的人。
他倒不会分心去想其他劳心伤神的事情。
孙医师在一旁絮叨半天。
目光忽然放在容浔腰间的玉佩上。
“你这玉佩,是宸王赠与你的吧?”
容浔垂眸望去。
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是。”
“老夫早就看出来了,像你们感情这般好的,世上少见呐。”
容浔握紧那枚玉佩。
喃喃道:“的确少见.....”
孙医师看他一眼。
仰头喝完葫芦里的最后一口水。
“你和王爷感情这般要好,你若有什么意外,那王爷还不得发疯啊,瞧他那样,根本就不能离开你。”
当日在梨山。
这两人腻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老头子的一口老牙都快被他们腻歪松了。
闻言。
容浔的眼底更坚决了。
“所以,晚辈才想要拼命的活下来。”
他抬头认真的看着孙医师:“孙爷爷,您说的对,不仅王爷离不开我,我更是离不开王爷。”
正因如此。
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都要拼命活下来,去见澹台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