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和牟勇从河心钻出时,军大衣鼓成两个浮袋,被急流冲出半里地才擦着芦苇荡边缘撞上岸。
牟勇抹了把脸上的水,扯着嗓子骂:\"奶奶的这河水比小鬼子的刺刀还凉!\"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日军的嘶吼——显然追兵绕到了上游浅滩,马蹄声正顺着河岸炸雷般滚过来。
\"运输队在东南方三公里!\"萧云抹了把眼睛,从怀里摸出块防水布裹着的电子罗盘,红针正剧烈震颤,\"张队长说防线上有三道铁丝网,最后一道后面......\"他突然顿住,指腹擦过罗盘边缘一道细痕——那是今早签到时系统塞给他的\"时空定位器\",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
两人猫着腰穿过半人高的野稗子,远远便看见铁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萧云摸出颗掌心雷咬开引信,冲牟勇使了个眼色。
牟勇抄起步枪托猛砸向左侧木桩,\"咔嚓\"声里,萧云的手雷精准滚进右侧铁丝网下。
爆炸掀飞半片铁网时,两人已经像两条游鱼般钻了过去。
\"系统提示:前方三十米有1948年制生化防护门。\"萧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蹲在土坎后,借着望远镜看清那扇门的瞬间,后颈汗毛倒竖——青铜门框上刻着扭曲的莫比乌斯环,环心是行极小的英文:cLoSEd Loop(闭环)。
\"这他娘的是...未来的东西?\"牟勇的拇指摩挲着腰间挂的量子锁链——那是三天前萧云从签到空间\"挖\"出来的,说是能斩断任何金属。
此刻锁链在他掌心发烫,\"哥,我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卡车轰鸣。
张运输队长的美式十轮卡碾着碎石冲过来,车斗里架着的电磁脉冲发生器闪着蓝光。
萧云扯着嗓子喊:\"老张!
等牟子破铰链你就冲!\"牟勇暴喝一声,锁链如灵蛇窜出,\"当\"的一声钉进防护门铰链。
他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一拽,青铜铰链迸出火星,\"咔\"地断成两截。
\"脉冲启动!\"张队长猛拍操作杆,蓝色电弧\"噼啪\"炸响,防护门的电子锁瞬间冒起黑烟。
萧云踹门的力道几乎要震碎掌骨,门内景象让他倒抽冷气——二十几个抗日战士靠墙坐着,瞳孔泛着诡异的紫,其中一个正用指甲抠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别碰他们!\"沙哑的嘶吼从人群最里侧传来。
韩立——三天前被日军围困的独立营营长——踉跄着扑过来,军装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他撞开萧云的瞬间,萧云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那是时空紊乱时特有的气味。
\"他们注射的药物会......\"韩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右腿开始透明,像被橡皮擦抹过的铅笔印。
萧云看见他后颈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纹路,那形状和防护门上的闭环标记一模一样。\"时空锚点...被篡改了......\"韩立的声音越来越虚,整个人像浸在水里的纸片,\"快...找林军医......\"
\"林军医!\"萧云转身大喊。
穿白大褂的女人从战士堆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个铁皮箱,箱盖上印着\"1948年上海同仁医院\"的字样。
她颤抖着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玻璃管,\"这是我藏在老乡地窖里的,能中和时空药物!
但需要批量注射......\"
\"无人机群!\"萧云摸出战术耳机,\"启动医疗模块!\"三架巴掌大的无人机从他背包里窜上天,螺旋桨搅起的风掀翻了林军医的帽子。
无人机腹部的投药口亮起红光,玻璃管被精准吸进舱内。\"坐标07-12,投送!\"他按下发送键,三架无人机如利箭扎向人群。
血清落地的瞬间,紫瞳战士们发出痛苦的闷哼。
有个小战士抓着自己逐渐恢复血色的手腕哭出声:\"我...我能感觉到自己了!\"韩立的身影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仍半透明,但至少能看清五官。
他扯住萧云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谢谢...谢谢你们......\"
\"哥!\"牟勇突然把望远镜砸过来,\"东南方十五里,全是日军!\"萧云接过望远镜,瞳孔骤缩——土路上全是膏药旗,三八大盖的刺刀在太阳下闪成一片,\"第七师团?
他们不是在晋北吗?\"
\"看怀表。\"林军医突然说。
萧云这才发现自己的怀表在发烫,表盖自动弹开,里面原本贴着全家福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张泛黄的图纸。
他凑近一看,图纸上画着个圆球状金属装置,旁边用红笔写着:\"终极兵器·时空坍缩器 1948年7月 东京帝国大学禁忌实验室\"。
\"小鬼子要......\"萧云的话被远处的炮声打断。
牟勇抄起机枪架在窗台上,\"哥,撤不撤?\"萧云盯着图纸,手指捏得发白:\"撤,但不是回根据地。\"他扫了眼窗外逐渐逼近的日军,\"老张,卡车还能跑多远?\"
\"油箱刚加满,能冲八十里!\"张队长拍着方向盘喊。
\"往西北!\"萧云把图纸塞进怀里,\"突围后...准备迎接更狠的仗。\"
卡车轰鸣着冲出防线时,萧云回头望了眼逐渐消失的防护门。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刚才韩立消失前,嘴唇动了动,他看清了那两个字:\"沙漠\"。
等卡车终于甩开追兵,暮色已经漫上来。
牟勇抹了把脸上的汗,突然拽住萧云的胳膊:\"哥你看!\"车窗外的植被正在迅速退去,原本的青纱帐变成了稀疏的骆驼刺,远处地平线泛着刺目的白——那是沙海的反光。
\"水...还有多少?\"萧云摸向车载水箱,手刚碰到铁皮就缩了回来——空的。
张队长从驾驶室探出头,声音发颤:\"刚才冲防线时被打漏了,就剩军用水壶里那点......\"
牟勇把水壶递过来,萧云没接。
他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沙漠,怀表里的图纸在体温下微微发烫。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像小鬼子的子弹,一下下戳着人脊梁骨。
\"走。\"萧云拍了拍牟勇的肩膀,\"先找水。\"
卡车碾过最后一丛骆驼刺时,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沙地上,隐约能看见几截发白的骨头——不知道是野兽的,还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