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过来找他们，大老远就看到这仨人像站军姿一样站着。
“你们是在思考人生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仨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林淮回教室放滑板去了，刚在楼上也看了显示屏展现的视频，总体来说还不错。
隔着远都能听到操场上的起哄声。
“走吧，我们去教室2坐坐吧，外面越来越冷了。”
“你们先去，我去叫一下江忱。”叶琰说。
“好。”林淮应声，对张羡和安阳说道：“我们先上去吧，看安阳冷得直抖。”
安阳顿时一哂，说话声音都有点颤，“腿不听使唤，我明天该不会真的感冒吧……”
“说不好，但——”林淮看他道，“几率比较大。”
到了二楼，教室2已经亮灯，韩煜正往门口走来，见他们上来了，他对林淮说了句，“我去上厕所。”
他说完就往通向格物楼的长廊而去，尽头就是男厕。
张羡到教室里，把手机放在任意一张桌子上，他边往门口走边说：“我也要去上厕所。”
“才过去多久，你这是第二趟了。”安阳说道。
“嗐，吃麻辣烫水喝多了呗，走了。”
安阳到靠后的位置坐下，一进来顿时感到燥，隔着窗户听外面呼呼的风声。
“外面是真冷，好在教室里暖和点。”安阳兀自说完，双手揣兜，双腿一直抖动，频率比之前快了许多，很显然是他自己加了力度。一进教室他的腿渐渐不抖了，只不过妨碍不了他自己想动。
林淮半倚着书桌，目光炯炯地望着安阳，眼神中似有探究之意。
安阳似有所感抬起头，教室里就他们两个，林淮明晃晃的目光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安阳盯着林淮看了两秒，视线倏地下移，心中不禁升起疑惑，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安阳。”林淮突然唤了声，吐字很慢，像是仔细斟酌这两个字。
“嗯？”安阳看他，“干嘛？”
林淮启唇，“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安阳眼神忽地一怔，对视一秒，他轻笑出声，“上次体检见到你，我也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所以你就找叶琰要我微信？”
“这不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吗？”
林淮低头淡笑一声，抬起头时神色平常，突然换了个问题，“你是帝都安家的人吧。”
从他语气里，安阳听出来了肯定的意思。
安阳脸上的笑淡去，迎上他的视线，眯了下眼，然后舒展，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林淮勾唇浅笑，“因为你来自帝都，又姓安。”
嚯～原来如此，但他可不会就这么信了。
帝都有八大家族，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在帝都有很多富商，但被称为世家的只有帝都八大家。
像闫城这种偏远地区基本不可能了解到这些，而且，林淮说话时的语气，似乎对帝都有所了解。
“你去过帝都吗？”安阳问。
“去过几次。”林淮答，“我家在京淮市。”
“你家在京淮市，那不就很近？！”安阳惊讶，“我们有可能是在帝都某街头见过呢。”
林淮点头，“可能是。”
“你为什么会来闫城上学？”
在帝都上学不比来这边强？两边的教育就有所差距。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背景，教育资源不会很差。
安阳坦然道：“我来这边借读一年。”
“哦。”林淮恍然般点头，“所以你高一结束就回去了。”
“嗯。”安阳说，“因为一些事才来闫城的，要不然也不会认识你们。”
“唉～明年就要走咯……”
以他家的背景地位，是断不可能让他浪费太多时间在这边，一年应该是最多的期限了。
哪怕是借读，应该也要选重点高中吧，林淮疑惑为什么会选择闫城？毕竟这边的教育差很多，至于什么原因，他对此兴趣不大。
走廊外边传来说话声，两个人自然收了声，不再去讨论这个话题。
……
叶琰回去找江忱经过他们班时，他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
他假装看不见，一直往前走。
二班的座位在他们班隔壁，看到江忱正襟危坐看着舞台上的演出，小合唱《青花瓷》结束了，主持人正在宣读下一个节目。
“江忱。”
肩膀上传来力道，江忱偏头一看，叶琰那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你们去哪了？刚一直没见人。”
他起初看到他们三个集体离开，还以为去卫生间了，结果半天不见人回来。
“我们到后面去了，现在来叫你去教室，等快结束了再来拿椅子。”
江忱看了眼前面，站了起来，两个人走到跑道上，然后往日知楼左侧楼梯口去。
舞台的灯光疯狂闪烁，dJ的音乐带动现场气氛，叶琰下意识回头去看，舞蹈开场，台下观众气氛组已经就位。
……
到了二楼，一出楼梯口就听到张羡的说话声。
门没关，门口地上映射出暖黄色的光。
“张羡的声音很独特啊，在外面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是你了。”
叶琰走进来就说了一句话。张羡闻声朝门口望去，脸上的笑依旧：“你回去找江忱有没有被我们班的人问候啊？”
“没有。”叶琰笑，“我没给他们机会，赶紧走人。”
张羡后仰着说：“我估计明天就有人问了。”
叶琰嘴角微扬，找个位置坐下来，看向林淮问道：“我们这个学期结束，是下学期开始选科吗？”
“是的，大概在期末之前正式选科，”林淮说，“反正下学期你们就可以开始琢磨要选什么了。”
“你有什么建议？”叶琰问。
“建议啊……没什么建议，看你喜欢哪科。”林淮答。
“不喜欢就可以不选吗？”张羡玩笑道。
“不可以，必须要六选三。”
“林淮是选哪三门？学的怎么样？”安阳问。
“物化地。”
林淮回答：“目前就地理让我讨厌，我又不想选政治历史这些文史类，生物我是不喜欢。”
“地理好像也不难吧。”张羡试探性说道。
林淮顿时嗤了一声，“你才高一上学期，下学期就有点难了，到了高二只会更难，经纬度什么的，也不能说难吧，就比较抽象。”
“对了，它还有需要计算的地方，生物也有计算。”
“化学也挺难的。”韩煜出声道。
“你是选什么科？”叶琰将目光转向了韩煜。
“化政地。”
“那高二政治怎样？”张羡认真问。
韩煜道：“高二政治也不容易，就三本书，先学国际政治，再学法律生活，后学逻辑思维，还有高一下最难的哲学，加上高一共七本书。”
林淮道：“你们可以结合自身的学习情况来选择，高一九科本就在学习上很难兼顾全部，时间上也不充裕，很多人都有偏科。”
叶琰突然哼笑道：“我想起我那四十六分的物理。”
其他人听言都露了笑。
安阳扶额笑道：“你是过不去四十六分这个坎了。”
林淮唇边有笑，“你好好努力吧，有一天会及格的。”
叶琰笑了笑，开口道：“我会选物理，剩下的两门到时候再考虑。”
他对物理的兴趣，不会因为一次考试的不理想而放弃，哪怕它是全部科目中垫底的。
“物理是真不简单。”安阳一叹，转而看向林淮说道：“林淮物理是真好，一百分。”
能有这样的分数，其中付出的精力必然不小。
“那只是一时的，也不是每次都是一百分。”林淮摆手道，“我选物理，一是喜欢，二是和数学有关。”
“是两次物理一百分。”韩煜补充道。
“喔～～”
起哄声随着韩煜的话落下响彻整间教室。
“物理一百分就少见了，而且你还是两次？！好牛掰！”张羡说完还给他竖起大拇指。
“哇噢～”安阳一脸佩服的表情，双手抱拳，“膜拜膜拜。”
“怎么学的物理，这么牛。”叶琰说，“等周末就跟你讨论物理题。”
“可以啊。”林淮欣然答应。
“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他两手摊开搭在两边书桌上，继续说道：“地理在我所有科目里是偏弱一点，我一向对自己严格，副科必须达到八十分，期末考试就看成绩有没有达到预期。”
张羡啧啧有声：“学霸都是有制定计划的，不像我，想到哪学到哪。”
叶琰好奇发问：“那你的预期是多少？”
“总成绩六百五。”
离七百五少了一百分。
但六百五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
叶琰道：“突然觉得你对自己的成绩要求也蛮高的。”
安阳分析道：“满分七百五，你期中成绩是六百二十一，分数越往上越难提。”
所以六百五的分数，困难程度还是很大。
林淮眼睫轻颤，表情认真地说：“其实——”
“我有参加高考的打算。”
“啊？？”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敲在除了韩煜以外，四个人的心尖上。
四人皆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林淮刚说了什么？要参加高考？
参加高考！
“是的，我想参加高考，就算考的不好，我还有高三一年。”
他们学校没有设立过高二生参加高考的班级，但班主任有跟他们说过，想提前参加高考的可以跟她报备，下学期要跟高三一起考试，按人数设立一个辅导班，利用下午第四节课以及晚自习来进行辅导。
这是学校提出的建议。
但也有要求，那就是看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分数达到六百分以上才可以。
高二高考付出的学习精力很大，成绩就是最好的检验标准。
一般学习差的学生是不会想着提前高考，只有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会考虑。
叶琰默了好几秒，也找不到什么言语，只道：“加油，我支持你。”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除了支持还是支持！”张羡说道。
“加油！”安阳说。
“我感觉你会成功的。”自从进到教室，不曾发过言的江忱也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我会加油的。”林淮微笑道。
“欸？”安阳眼睛眨了眨，“萧雨婷也要提前参加高考吗？”
林淮微怔，随即摇头道：“还不清楚，这个消息也是两天前老师说的。”
“我找个机会问一下她，但我估计她应该也会参加。”
以萧雨婷的性情，对于提前高考这种具有挑战性的事，想必也很感兴趣。
……
校庆晚会很快接近尾声，在教室里躲风的几位也回到了操场，最后一首歌曲结束，主持人宣布晚会结束时，坐在最靠后边的一部分学生已经提前将椅子搬回了教室。
来观看藤兰中学校庆的校外人士也提早离开，晚上风大，坚持到最后的人不多。
校庆晚会结束也快十点半了。
操场上的学生较多，搬椅子上楼都显得拥堵。
磨蹭了十几分钟下楼，出了校门纷纷道别。
第二天来学校，操场上的舞台还没拆。
叶琰来得早，坐在教室里吃早餐。
过了几分钟就看到安阳戴着口罩进来。
“你感冒了？”
“嗯。”安阳坐下放书包，鼻音比较重。
叶琰喔了一声，“你可能是不习惯这边的气候，还着凉了，注意保暖。”
“你应该没发烧吧？”
安阳声音低哑，“我一起来就流涕了，发烧倒没有。”
“那就好。”叶琰看了眼他桌上的保温杯，“要我去帮你接开水吗？”
“要。”安阳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闻言眼神顿时清醒，看向叶琰时，眼中含笑，答应的毫不客气，“难得有使唤你的时候。”
叶琰哼笑了声，拿走他桌上的保温杯到饮水机去接水。
“给。”将保温杯放到他桌上，叶琰坐下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
“你要喝菊花茶吗？”
将茶盒放到中间，问安阳。
“嗯。”安阳点了点头。
“你的杯子呢？”叶琰说，“我拿去洗一下。”
安阳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黄色兰花瓷杯，是之前叶琰送他的。
叶琰拿着杯子去卫生间水洗，出来时看到张羡走在前面，他“喂”了一声。
张羡下意识回头，看到他手上的杯子，笑问：“又喝茶，这次带什么茶来？”
“菊花茶。”叶琰说，“你要不要也来点？”
“好啊，菊花茶应该比那个绿茶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