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怕靳允骁那边办完手续回来,她垂眸扫到桌面上那个文件袋,故作开心地问:“哥,爸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蒋行晏迟钝了两秒,“你自己拆开看吧。”
“好。”
话音刚落,蒋与芙便拿起了桌面上那个文件袋,拆开那瞬,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在蒋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太明白爸妈和哥哥的行事风格了,如果他们真的想送她生日礼物,那绝无提前送出的可能。
此刻这份文件袋里装着的,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极有可能是“亲缘割断”的一些补偿。
文件袋很轻,但蒋与芙的心却沉甸甸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怪他们狠心。
更甚的,她该感谢姜莱。
如果不是她,蒋家这样的阶级,她一辈子都没可能认识,甚至如果姜莱当年没被偷走,她蒋与芙现在过的日子,极有可能是姜莱前23年过的那样。
她过了二十年本该姜莱过的幸福生活,她该满足的,红着眼皮打开档案袋,她率先摸出了里面一个房产证,是京市市中心的房子,户主名是她,之后,是薄薄的几张纸,每张纸上,都是一些商铺,而持有者等着拿分红的那人,是她蒋与芙的大名。
有了这些资产,只有她不大手大脚乱花钱乱投资,那这下半辈子,她吃喝压根不愁。
蒋家待她,真的有情有义极了。
他们对她真的很好,好到蒋与芙恨不得希望眼前只是一场梦,只要梦醒了,她就又还是蒋家如宝如珠的亲生女儿,而不是福利院里的孤儿。
很快,眼泪沾湿了手中的文件。
她哽咽道:“哥,你们不必如此的。”
有些事,她能拎得清的。
蒋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该知好歹。
现在,正主回来了,她这个赝品,确实该安静地离场。
她说“不必如此”,蒋行晏却说,“芙芙,从我将你带到蒋家那刻起,我便拿你当妹妹了,今后,只要你不犯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依旧是我妹妹,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尽管找我。”
“你和靳允骁的婚事,你也不用担心,蒋家会帮你安排好,在外,你依旧是蒋家的女儿。”
他说了许多,但蒋与芙的脑子却扑捉到了敏感的字眼——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想,他指的是伤害姜莱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太小瞧自己了。
被蒋家养育的这二十年,她有自己的骄傲,实在是做不出因为妒忌,而去伤害他人。
这样的手段,下作,上不了台面。
温韵教导过她,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受情绪影响,去用恶劣的手段伤害他人。
一个有能力优秀的人,该是要让自己比对方更发光发亮,打对方的脸,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赢得漂亮,伤害对方也伤害得彻底。
思绪飘远时,她小声呐呐。
“哥,我不会伤害你妹妹的。”
闻言,蒋行晏微怔,他朝她看过去,沉声解释,“芙芙,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我都不会伤害她,如果可以,我期待和她成为好朋友。”
“哥,你知道的,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和爸妈对我失望。”说这些话时,蒋与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透亮,里面全是真心实意。
到底是相处了二十年,她本质如何,蒋行晏很清楚,两人对视一笑,他点头。
“我相信你,芙芙,你一直都是个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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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出院,蒋与芙没有让蒋行晏送,而是让靳允骁送自己到新家去。
等红绿灯期间,蒋与芙靠在椅背里,很轻地说了一句,“阿允,我们的婚事作废吧。”
听到这话,靳允骁眉心当即跳了两下。
他偏头,一张脸煞白,十分不解地问。
“为什么?”
蒋与芙讽笑,“因为我不是蒋家的亲生女儿。”
靳允骁拧眉,清隽的脸上滑过一层忧伤,“可是我压根就不在意,阿芙,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爱你,压根不是因为你是蒋家女儿的身份。”
这话,让人听着,还挺感动的。
但蒋与芙却很清醒。
她半勾着唇道:“可就算你是这样认为的。现在,我们是能因为感情走到一起,那以后呢,我只是一个孤儿,我不能成为你事业的助力,我们之间,最终还是会越走越远的。”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那倒不如我们现在好聚好散,这样,以后还能多留一些美好回忆。”
昨天,她还听到了他妈对他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她不能给他带去帮助,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拖油瓶。
她已经明显地知道谢思婉不喜欢自己。
而一旦有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婆婆,那么,她今后的婚姻生活可想而知。
她说的这些话,靳允骁从理智的角度来看,他清楚,最后的结果,两人确实会渐行渐远。
感情和婚姻,永远不是嘴巴上单纯说“爱”那么简单,需要考虑到的因素有很多。
例如,家世背景。
只有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勉强能长久。
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大部分时候,是能懂对方心中所想,靳允骁清楚她没有开玩笑,她既然说了会作废,那么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同样,他也清楚就算自己挽留,也挽救不了什么。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
最后,绿灯亮起的那瞬。
他冷着脸,固执地说,“我不愿意。”
蒋与芙不为所动,她依旧淡笑着说,“阿允,你会愿意的,我比你还要更了解你,你有野心,你的野心绝不允许你困在情爱里。”
“靳氏和我,你会选靳氏。”
她的口吻非常的肯定。
靳允骁听到耳里,不免觉得有些刺耳,他不悦地抿唇,胸口不断起伏,较劲似地反问:“你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在我心里,你不如靳氏?”
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点,蒋与芙看向窗外,盯着来往的车辆,她神情里匿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忧伤,“阿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理想,你心中的不服气,我全都知道,权势对你而言,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重要,你喜欢我,只是因为当初我在宴会上保护了你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