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三人一幡围坐在篝火旁，红色的火光照耀着他们的面庞，林煜和元相吃着清汤寡水的水煮鱼，素心在一旁托着腮帮静静的看着，眼中有些若有若无的落寞。
她是一个长相很一般的女子，只是身材极好，身穿一袭黑色衣裙，身上戴着许多首饰。
一枚紫色荆棘吊坠、青色丝线的手链、白玉翡翠镯子、青色碎石脚链、一对硕大的耳环，以及数个金色戒指，最最扎眼的是头部有一个圆环，正中镶嵌着一枚紫水晶。
这也是素心首次在二人眼前显出真实样貌，终于不再躲在万魂幡中，现在的她类似于一个修士的阴神，只是没有本体，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看着对着一口锅发呆的素心，元相心里好不是的滋味，开始没话找话，“前辈带着这一身首饰，会不会很重啊？要不要晚辈代劳？”
素心撅着嘴，轻轻皱着眉，斜瞥一眼这个“死男同”，“不要啦！这些不过都是假的，是虚影，我只是想留个念想。”
说着，她轻轻摘下一枚戒指，朝元相扔去。
元相刚伸手接住，就发现戒指穿透自己的手，掉在地上化为飞灰，随即又出现在了素心的手上。
看着元相一脸懵逼的眼神，素心“咯咯”笑起来，头上的紫水晶发出一阵阵光晕。好像想到什么，她赶紧止住笑声，水晶又迅速暗淡下去。
“这头饰…是件半神器？”林煜好奇的问道。
“那可不！我身为一位炼师！身上宝物茫茫多，说出来都怕吓死你！”素心扬起脑袋，眼神熠熠光彩。
“那前辈不妨说说看？”林煜嘴角微微翘起，如果这位前辈愿意多说两句、多讲些荒芜的事情，那他乐见其成。
素心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骄傲的指了指自己的脚链和手链：“看到没有？这可是荒芜两条水运极其充沛的河流炼制的，张开来就是两把佩剑，我叫它们江河、湖泊。”
“白玉镯子，是我的储物空间，里面有我这辈子的嫁妆…里面的财宝比人间任何一个国家都多！嘿嘿！老娘……本王当年可是个富婆！”素心眉飞色舞的描述着。
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林煜笑问：“堂堂第二十二王座，也有想嫁人的想法？”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想啦！”素心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毕竟天底下能配得上我的男人不多~~”
“小金鱼，我跟你说啊。”她凑到林煜身边，悄咪咪的：“那个张载最讨厌了！我说我要去人间玩几百年，他都不同意！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元相听得一头雾水：“不会是嫁到人间吧？”
“聪明！不愧是敢叫小金鱼心肝儿的男人！”素心竖起大拇指：“我当时就想啊，在人间随便找个王座嫁了，实在不行找个飞升境也行啊！”
她托着腮帮思考一阵，补充道：‘其实吧，我去给那个白龙当婢女也可以。’
听到这句话，林煜差点没被一口汤呛死，一位堂堂王座为了“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前辈，咱们还是继续讲法器吧。”
“哦哦哦，好！”素心收起那些花花肠子，“这些金戒指，每一枚就是一座无人发现的金晶矿脉，带着它们，我就能点石成金，点人也能！”
“还有还有，这两个耳环看到没有？这可是本王的印章，很值钱的，印文就不说了，很尴尬，当年小，胡乱刻的。”她挠挠头。、
见她不愿意说，林煜和元相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继续倾听着这位王座的言语。
她清了清嗓子，神色庄重：‘其实项链和头饰，其实是一件物品，名为黯，是当年“第一王座”大人亲自赐下的宝物，当时我刚开始修道，神魂不稳，这件神器用来稳固我的魂魄。’
“我也算是那位大人的一位不记名弟子！”在提及那位第一王座的时候，明明是虚影的她，却好似眼蕴日月一般，异常明亮。
第一王座？？？
林煜和元相几乎同时开口，异口同声问道：“那位第一王座叫什么？”
“不知道~”素心摇摇头，“荒芜所有王座，都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讳，哪怕是占据明月的那三个老头子，也不知道。”
元相使劲点头：“大佬一般都是很神秘的。”
“那他有什么特征吗？”林煜问道。
“特征……”素心歪头努力回忆着：‘我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我六境的时候赐下法宝，一次是我跻身飞升境，进阶王座，他为我加冕。’
“看不清楚面容…那位大人刻意遮掩了，好像……好像是身穿白衣，头戴兜帽，脸上覆了张青面獠牙额头生犄角的面具！”
“但是！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那位大人是个帅哥！声音特别好听！”素心情绪有些激动。
当年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大人云游荒芜，看到了在悬崖边坐着看艳本小说的她，那时候的她身上有很多妖族特征，尚未完全幻化为人形。
那位大人见到后，蹲下身轻声问她看的什么，她那时候以为他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就吓唬他说：
“我看的是绝世剑法，我已经学会了，你再离我这么近，我就一剑劈了你！”
那时那位大人也不恼，反而是摸着她的头，温和的说了句：‘马上是人了啊，要好好学做人啊。’
之后她脖子上就多了那水晶项链，品质极高，但是那时候的素心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只觉得那个陌生人跟书上说的登徒子不一样，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还送自己一枚吊坠。
真奇怪。
越到后来，素心就越知道这枚吊坠的厉害，它能以极快的速度汲取周围的天地灵气，并在自身吸收完后反哺自身，不至于闹的个天地匮乏的境地。
想到这里，素心眯眼而笑：‘所有王座的加冕、赐座，都是那位大人主持，我可以确定，那位大人是个人族修士，境界极高，我临死前曾经问过重鸣，那位大人在他眼中是那般模样……’
说到这里，素心故意停顿，卖了个关子。
林煜很配合的问道：“什么模样？”
素心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他说那位大人生得极美，是男子不该有的美，美得……好似人间惊鸿，让人此生难忘。”
真是顶级花痴，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偶像的样貌。
素心扬起脑袋，显得十分骄傲：“你们这些金丹修士不懂了吧，这叫众生相！”
“修士达到真仙，便会应征相由心生，别人看到的你的样貌，就是那个人心的显化。”
说到这里，她又低下脑袋，眼神黯淡，神色落寞：‘我算什么那位大人的不记名弟子啊，其实重鸣才算当之无愧。’
“比起其他王座的闭门不出，重鸣则是游历四方，为天下妖族传道、授业、解惑。”
“他始终记得那位大人的修行宗旨。”
元相好奇的询问：‘什么？什么宗旨？’
其实林煜已经猜到了答案，无非是那“有教无类”四字，只是没有道破，等着素心“小姑娘”说出来。
素心跪坐在地，好似那一袭白衣就在眼前，她朗声道：“凡天下有灵众生，如有向道之心，皆可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