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丰以为心中的算计大功告成,将匕首猛地拔出,尚书胸口冒血,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力气,只是不住地往后倒去。
这时年丰回首,便对上了沈承颉冷冽的眼眸,紧接着尚且大着肚子的宋雨晴被他的手下往前一推。
宋雨晴当即便哭着求饶起来。
“都是她,是她让我将人骗去侯府的,还让我将那些敌军藏在侯府里,不关我的事啊!”
她涕泗横流,哭得伤心欲绝,还不忘伸手护住肚子。
年丰的脸色猛地一变,她万万没想到宋雨晴会在此时倒戈。
“王爷,奴婢……”
话音未落,沈承颉拉弓搭箭,一箭射出,直指年丰的眉心,她满眼不甘地倒了下去。
宋雨晴吓得惊声尖叫,她并非是怕死人,而是怕年丰一死,紧接着便是她了。
她连滚带爬到了沈承颉脚边,哽咽着哭诉:“王爷饶命啊,我对姐姐是有些嫉妒,可我也并未想过要姐姐的命……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贱人骗了我!”
沈承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前宋雨晴多次想要将宋如心暗杀,此时却好像完全忘到了脑后。
他不作声,让人将宋雨晴重新擒住,一转身便对上了带着身手过人的禁卫赶来的皇后。
二人四目相对,皇后眼底的不甘浓烈。
解决了尚书,外头还有敌军,她若是此时想方设法将沈承颉截杀,失败了她与沈承颉两败俱伤,还要搭上一条命,成功了京城外的敌军仍旧是虎视眈眈。
皇后拼命压下心中的不甘,她比尚书脑子清醒,不会做与虎谋皮之事,输给了沈承颉这皇位也不会落到外族手上,只是到底难以开怀。
“沈承颉,这是本宫的手谕。”
她在赌,赌沈承颉能胜,赌她与她的皇儿公主都能活命。
皇后将手谕亲手递了过去,她微微仰头,直直地盯着沈承颉的眼眸。
“你答应本宫,若是此战你胜,本宫的皇儿与公主性命无虞。”
沈承颉接过手谕,将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以作信物。
“本王应下了。”
此时宫殿内的皇后彻底熄灭了当太后的心思,京城外沈承颉留下的那些个将士,亦是按照安排好的,看见京城内升起火焰来,便开始动手。
被押在人堆里的宋如心还未曾反应过来,眼前便打了起来。
兵戈之声四起,她被五花大绑,只能往侧边一滚,企图趁机脱身,却被敌军将领瞧见了。
达克曼一手握着剑,一手抓紧宋如心的绳索,将人给提了起来,他面露狠厉。
“该死的沈承颉,竟是这般狡猾,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细作!”
他连声叫骂,手上的动作非常利索,将眼前一个又一个的将士或是杀死或是斩断手臂。
鲜血一直在四溅,宋如心身上月白色的衣裙已然被浸透,温热的血液让她眼眶泛红,泪水逐渐滑落。
不知要死多少将士,才能将尚书暗度成仓藏到京城来的敌军给歼灭。
宋如心好恨,她的眼泪一滴滴滑落,瞧见她这般反应,达克曼以为是她害怕,眼底便有些轻蔑。
“退!”
沈承颉安插的眼线与暗处藏匿着的将士动手十分突然,没有防备的敌军当即死伤众多,尤其沈承颉手下的这些将士好似不要命了般,即便自己身死,也要将敌军斩杀或是弄残。
达克曼带着人节节败退,他们对京城周遭的地形不熟悉,尚书不是全然没有防备他们,给个地形图仅仅是这个城门的附近,旁的都不曾有。
加上沈承颉手下的将士故意而为,很快便将达克曼的这一支‘奇军’逼到了山崖处。
达克曼的神色奇差无比,他不愿相信费尽心力谋划的一切,竟是被沈承颉轻轻松松就反击了。
不,也算不上轻松。
他的眼前堆积着许多的尸首,沈承颉手下的将士死了一大片。
因着撤退时的动作,宋如心嘴里的布巾早已经掉落下来。
她注意到达克曼此时的神情,便故意出言。
“不愧是尚书大人,若没有尚书大人,定然是难以将你轻易拿下。”
宋如心在离间,若是寻常时候,这离间如此浅薄自然不会起效。
但达克曼先是发现自己的将士里有奸细,又是被沈承颉安排的将士埋伏,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又被逼到了山崖处。
他一听,虽说还有些怀疑,但也信了几分。
达克曼面色阴沉,他垂首看向宋如心,眼底的阴郁与杀意好毫不掩饰。
“你们果然奸诈狡猾,尚书这只老狗,本将军定要将他的脑袋当做痰盂!”
痰盂是京城的说法,达克曼为了隐藏身份,自然也学了不少。
他尚且不知,尚书此时正躺在青石板上,尸体都僵了。
达克曼的话音落下,便又是阵阵的马蹄声,远处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靠近。
等到了眼前,宋如心瞧见了沈承颉的身影。
他一身盔甲,上头的血迹已然干涸了,脸上更是有着一处算不得浅的刀伤。
沈承颉坐在高头大马上,纵然眼前的敌军众多,遮掩了宋如心的身形,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
宋如心连发髻都散了些,看着狼狈至极,那双眼眸却与往常一般澄澈,看见他时,还带上了几分欣喜和庆幸。
沈承颉的心跳极快,他不曾翻身下马,与达克曼隔着众多将士与尸首四目相对。
达克曼唇角扬起笑意,他看向沈承颉的眼神里满是玩味,已然身陷死局他不但不觉着紧张悲愤,还深感刺激。
若是身处死地却能绝境逢生,那可别有一番滋味。
如此想着,达克曼清清嗓子,刻意将宋如心拎了起来,被绳索绑住的宋如心当即变得显眼许多。
达克曼高声对着沈承颉喊道:“是本将军小看你了,摄政王的杀神之名确实并非空穴来风啊。”
他看似在寒暄,实则看向沈承颉的眼神满是挑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达克曼对沈承颉的了解也不算少,他知晓沈承颉虽有一个女儿,却不近女色。
宋如心怕是唯一一个了。
他笑得猖狂,声音也更大了。
“沈承颉!你放本将军一条生路,这女子便也有一条生路。”
“你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