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光满脸恨意,他用怨毒的目光紧盯着宋诚源,盯着他的亲生儿子。
他忘了儿子曾经对他言听计从,无比信任他营造出来的君子模样。
“谁教你的,你读的圣贤书便是让你对自己的父亲恶语相向?”
季和光已是难以再伪装下去,他索性打算用孝道与身份来压制。
宋雨晴见状已是明白了,她是难以靠着宋诚源脱身了。
讽刺地大笑出声,宋雨晴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仿若在看猴戏。
笑够了,她才看向宋诚源,眼底满是讥讽。
“季诚源……不,如今应当唤你宋诚源才是。”
“若你是个好的,我与他这般欺辱宋如心,你为何要同流合污?”
宋雨晴尖细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她说话时带着嘲弄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你以为宋如心会忘了那些事?她现下是否真心待你,真心将你当做儿子……谁又可知呢。”
“连曾经的夫君,她都能仿若垃圾一般扔掉,你不过是她与垃圾生下的孽种!”
话音落下,宋雨晴便迎来了季和光恼怒的耳光。
这一掌用了十分的力气,将宋雨晴打得跌坐在地,脸颊刹那间红肿起来。
“贱人!要不是你勾引我,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季和光咬牙切齿地怒骂,一脚又一脚踢到宋雨晴身上。
她此时不怕了,直勾勾地盯着季和光。
“我是贱人,你又是什么?季和光,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与我一般,阴险又恶心,恶毒还要装高尚!”
季和光气得眼眸通红,他一手抓过近处的镰刀,便要往宋雨晴身上砍。
被宋诚源挡住了。
不是为了护住谁,而是宋雨晴这般善妒之人,让她活着,活着目睹宋如心如今做了皇后,沈承颉的后宫只宋如心一人,儿女懂事孝顺。
便是对宋雨晴最大的折磨。
季和光怒瞪着他,抬手便推。
只是如今的宋诚源不是那个年幼的孩童了,他随着沈承颉习武。
侧身躲开,他看向季和光的目光满是失望。
沉寂许久,宋诚源方才又开口道:“我今日来只是想解自己的心结,你也莫要再用父亲的名头来压我,在我眼中,你早已与我没了干系。”
“你配不上做我的父亲。”
宋诚源说完,便看向了院门口。
早已等候着的侍卫鱼贯而入,在季和光惊诧又恼怒的谩骂声中,将他给擒住。
至于宋雨晴,她想趁乱从小门逃离,却被早有预料的宋诚源亲手抓住。
“诚儿,诚儿你留晴姨一条活路吧!”
宋雨晴有些疯癫,她边说边抹泪。
从前娇生惯养的宋雨晴,自从永宁侯府不复存在,宋父宋母也失踪,便再也不曾有过一日的安生。
她无比希冀兄长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却连宋如钊的消息都不曾听闻过。
许是也死了。
“诚儿,我固然是有对你不好的时候,可从前那些掏心掏肺的日子,也不是作伪啊!”
宋诚源的目光都不曾落在她身上,只是让侍卫将她给绑住,与季和光一并押去了马车上。
与此同时,还留了许多的暗卫在院落中。
在季和光与那些被夺去了权势的重臣之间来往联系之人,亦是要抓的。
一切暂且处理就绪,宋诚源出了院子,便瞧见了安宁。
安宁一袭嫩黄色的衣裳,头上别着她偷偷从父皇宝贝似的盆栽摘来的浅粉色小花。
“母亲想与你说几句话,让我与二哥来传话。”
她身后站着安乐,兄妹二人打量着宋诚源的神色,见他一如往常,才都将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宋诚源点头应下,旋即去了马车中。
偌大的车厢,里头只剩帝后二人与他。
宋诚源跪地,行了个磕头的大礼。
从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他知晓宋如心不会计较,也不信宋雨晴的挑拨。
只是终归觉得对不起宋如心,对不起悉心教养他的母亲。
“处理妥当了?”
宋如心温声发问,换来宋诚源沉默地点头回应。
“母亲……我想……想去边疆。”
他出口时才觉着声音沙哑,怕帝后二人多想,他又解释了句。
“如今边疆虽是安稳下来,但仍旧有外族虎视眈眈,儿子想着……边疆需得有父亲母亲能放下心之人驻守。”
这是宋诚源头次唤沈承颉父亲,不是他心中有壁,实在是当初年幼做下之事太过恶劣,如今的沈承颉又是皇帝,他不敢。
可方才与季和光的一通话,不仅让他心头的郁气与巨石都放了下来,也让他看清了从前看不清楚的一切。
沈承颉与宋如心类似,二人皆是心中有大义,也信奉落子无悔。
既然要接受他,便自然是彻彻底底的,而并非嘴上功夫。
宋如心不语,她静静瞧着眼前的宋诚源。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罢了。
沉默良久,沈承颉握紧了她的手。
宋如心冰凉的指尖被逐渐握暖,与此同时,她听见了沈承颉开口应下。
“既然你已是想好了,过些时日便启程吧。”
闭了闭眼,将心中波动的情绪压下,宋如心才又睁眼看过去。
“如你父亲所言,你想便去,若是待不住了,便回京城来。”
宋诚源愣怔片刻,当即便红了眼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因着那些往事,他与宋如心不似弟弟妹妹般亲近,总是显得有些距离。
“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
“你只需记得如今你我仍旧是母子,不曾变过。”
宋如心的话音落下,她便低垂了眉眼。
如今的宋诚源快要与她肩膀一般高了,也愈发的懂事。
那五年侯府相府给他带来的影响,总归是过去了。
便让往事也一并过去吧。
五日后。
宋诚源启程去了边疆,季和光也下了牢狱。
与此同时,在季和光与各个往昔的重臣间来往之人,亦是被查了出来。
竟是宋如钊。
他万分狡诈,在季和光出事后,便果断南下。
如今已是失去了踪迹。
沈承颉将奏折放下,一手揽过宋如心。
便瞧见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带着些许笑意看着他。
“这皇宫憋闷,我这胎怀得极稳。”
这般暗示沈承颉哪里会听不懂,他捏着宋如心的指尖。
“既如此,便来一次微服私访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