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昶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姜杏不停地笑。
那笑容像毒蛇,看久了让人头皮发麻。
姜杏不敢激怒他,叹口气小声道:“我们之间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嘛,男婚女嫁,各不相关。”
许昶:“你的心真狠啊,就那么轻易地割舍开了?”
姜杏抿了抿唇,没有作答。
许昶拍着自己的胸脯,一下又一下,“可是在我心里,我们自始至终,不曾分开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这些天,我脑海里总是想着咱们小时候的事情,一起说笑玩闹,一起畅想未来。”
“我们牵着手,走在梨花寨上山的那条路上,你哼的小曲儿真好听啊。”
“还有那次中秋节,我偷喝了一口酒,在桂花树下偷吻你。你的味道好甜,我一直一直,怎么都忘不掉。”
他喃喃自语,无力地垂下头,似乎是哭了,又像只是醉了。
忘得掉吗?
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可以,可姜杏的脑子那么聪明,很小很小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也不曾忘掉,可是如今回忆以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把那些记忆,不论好坏,全部尘封在了心底深处。
从她坐上贺家的花轿起,再没有打开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永远要往前看。
姜杏从小豁达,不为难别人,也不从为难自己。
可现在这些道理不能轻易跟许昶讲,他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杏偷偷用力,感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多少。情况不容乐观,她现在脑子清楚,思维敏捷,可四肢使不上力气,坐也坐不起来,更没办法脱身。
眼下唯有两条路可走,拖延时间,等着贺咫找到这里解救她;亦或说服许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把她放了。
第二条路显然可能性更低。
许昶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晃晃悠悠站起来,朝着床边踉踉跄跄走过来。
姜杏脸色刷白,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可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也仅仅挪动了一点点而已。
许昶一屁股坐到床边,笑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昶,你冷静。”姜杏试图唤回许昶的理智。
许昶醉眼迷离,指着自己的脑袋,十分肯定回道:“我现在十分冷静,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姜杏满眼惊恐地小声询问。
他突然挑眉笑了,“你如果了解男人,就不会这么问了。”
姜杏无语。
许昶:“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狼,他们只关注你的脸蛋……”
他一边说,一边用他的指背在姜杏脸上划过。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立起来了。
指尖顺着姜杏细长的脖颈往下滑,落在锁骨上。
“……他们只关注你的脸蛋,身材,这些外在的东西。很少有男人想要真正走进你的内心,了解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女人的内心很珍贵吗?了解不了解,又会有什么不同。”
他自言自语,指尖顺着锁骨往下行了大约两寸,停下了。
姜杏急得满头大汗,汗滴顺着脖颈往下滚,汇集在了他的指尖。
许昶抬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好半天,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姜杏不敢睁眼看。
相识多年,她见识过许昶的温润有礼、清俊孤傲,甚至气急败坏,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阴鸷变态的一面。
她知道,不论她如何哀求,许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事到如今,静观其变,大约是她唯一能走的路了。
这么一想,她慢慢镇定下来。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许昶明知故问。
姜杏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了他的视线。
许昶无声冷笑,避开她的目光道:“你敢看我,又能怎样,贺咫自身难保,肯定救不了你的。”
提起贺咫,姜杏平静的眸底荡出涟漪,“为什么说他自身难保?”
“你真的不知道吗?”
许昶挑了挑眉,终于恢复了几分正常。
姜杏急促催道:“我真不知道,你在皇帝身边,消息灵通,你快告诉我,到底谁要对他不利。”
“当年宁王落马,圣父太上皇才得以登基。贺咫祖父跟父亲作为宁王簇拥,你说圣父太上皇对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贺咫看到把宁王拉下马的人,甚至亲手造就了他祖父、父亲惨死的元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姜杏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么久以来,竟忘了这一层恩怨。
许昶:“圣父太上皇扶我上来,外人只看到对皇权的监察和制衡,却都忘了,老人家真正忌惮的是贺咫,怕他一朝掌管了禁军和武所的实权,为父报仇,颠覆皇权。”
姜杏头疼得很。
贺咫一早出发,到京郊武所视察,难道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忙问:“可是你们布下陷阱,等他掉落?”
许昶:“陷阱算不上,只不过是对他有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狗屁小小的考验。
文人说话可真虚伪啊。
姜杏突然怒目看向许昶:“你放我走。”
“放你走,让你去给他报信?”许昶冷笑,“贺咫的前途长不了,就跟兔子尾巴一样,快要到头了。你离开他,重回我身边好不好?我不嫌弃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春花秋月,诗词歌赋……”
“可是许昶,我嫌弃你。”姜杏突然义正言辞,“我嫌弃你阴暗猥琐,不知感恩;嫌弃你亲缘单薄,满心算计;嫌弃你阴鸷腹黑,像奸臣一样,一肚子坏水。”
许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求证,“我是奸臣?一肚子坏水?”
他抬手揪住了姜杏的领口,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坏,何必等你醒来。我趁着你昏死过去,早把你吃干抹净多好。”
“你敢!”
“阿杏,我是个男人,二十出头热血沸腾的男人!”
说着话,他指尖微动,挑开了她领口的第一粒扣子。
“许昶,不可以,你不可以!”
姜杏急得大喊,整个人仿佛都燃烧起来。
许昶指尖用力缓缓下移,咬着后槽牙放狠话,“今天就让你看一看,我到底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