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北的冬日确实凉到了骨子里,长久的贫瘠下,这里什么都缺,药材更是少之又少。
陆宝珍随军救了不少人,后又在城中开了间医馆,领着京城里出来的几位大夫在此处安顿了下来,也摸索着,开始种起了药材。
这一上心,日子便过得极快。
转眼便是寒意褪去,到了来年五月。
陆家大老爷离不得京,便由着大少爷陆朝光,领着两个妹妹踏上了往北的路。
而在陆家后头,裴大老爷提前了三月动身,六十四抬聘礼,一半送去了陆府封存,等着宝珍回京,一半随之来了岭北。
同其一起的,还有裴玉瑶和裴清韵,以及四少爷裴煜书。
甚至连顾衍舟,也跟慢悠悠地来了岭北。
陆宝珍的嫁衣亦是从京城送来,一针一线花了足足近一年的时日,有着让人惊叹的华美,绚丽夺目。
而就在这好似同京城并无差别的日子里,陆宝珍被背着送上了花轿。
懵懵懂懂,仿若这不过是一场梦。
直到被裴景之从轿中抱起踏进院门,她才真切感受到,她好像真嫁给了眼前的男人。
一时之间,陆宝珍褪去迷茫,生了紧张。
外头有人喊她珍娘子,一路行过之处,皆是百姓的恭喜,她抿唇不知所措,耳畔忽而响起男人低柔的声音。
“满城百姓都在为珍娘子撑腰,如今该紧张的是我才是,夫人。”
“还,还不是。”
盖头下的人红了脸,靠着他,不敢乱动。
裴景之听着她软糯的声音,感受到她的依赖,眸色又深了几分。
“还不是什么?”
他轻笑,抱着她步步往前,“今日,可由不得你耍赖不认。”
陆宝珍没说话,只偷偷地又朝着他贴近了一些,半晌,感受到他胸前的跳动,陆宝珍才又小小声地开口道:“才没有耍赖,拜了堂才是。”
“好,现在就拜堂。”
裴景之脑子里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成了真,他将她留在了身侧,和她拜了天地,和她成了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等我回来。”
他亲自将她送回屋中,低头看她,即便隔着盖头,他也好像瞧见了那双让他沉溺的漂亮黑眸。
“我让人备了吃食,不要傻乎乎的挨饿。”
“你才傻乎乎。”
“是,我傻。”
裴景之失笑,下一瞬,却又忍不住靠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开口。
陆宝珍脸颊一热,转过头,不愿再理。
-
屋子里有淡淡的清香,燃着的红烛甚是耀眼。
好似坐了许久,耳边是嬷嬷的叮嘱,陆宝珍正听得犯困,便见本该在外头饮酒的男人忽然又出现在了屋里。
“都下去,宝珍无需听那些。”
嬷嬷顿住。
眼前这位有多看重陆家的姑娘,屋里的人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般连一句提醒都说不得,到底还是让这些伺候惯了主子的人心生诧异。
几人不敢多留,匆匆退了下去。
陆宝珍也有些没回过神,但见他长靴停在不远处,她忽然想起,好像还没见过穿红衣的裴景之。
她眨了眨眼,突然很想瞧瞧男人眼下的模样。
定是很好看。
很快,有人送来了玉如意和合卺酒,裴景之靠近,轻轻挑起盖头一角。
光亮越加耀眼,陆宝珍眸子眯了眯,再一睁开,便落进了男人深邃的黑眸里。
她有些出神,连酒杯递到她手中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跟着仰头喝下那杯中酒,被呛到咳嗽起来,才想起自己眼下在做什么。
竟是被美色误了事。
“让你轻抿,为何不听话?”
裴景之接过她酒杯放下,拿过水,喂到她嘴边。
见她眼尾因着咳嗽泛起了红,更添了几分娇媚,他挡在她跟前,抬手让其他人退下,不想让任何人瞧见。
“做什么把我的丫鬟也赶走?”
“要丫鬟作甚?”
裴景之靠近,待她气顺后将她打横抱起,行去了外间。
艳红裙摆随之划出条条弧度,围绕着宝石的金线纹路在烛火下光芒璀璨,衬得如花似玉的姑娘愈加美艳,勾人心魄。
抱着她的人已然沦陷,可到底还是记挂着她的身子,想要她先用膳。
“我能替你拆发髻,能给你布菜,能哄你高兴,还要丫鬟作甚?”
“我不要你布菜,我自己吃。”
陆宝珍晃了晃腿,后知后觉脑袋有些晕。
怕掉下去,她攀上男人的脖颈,“我还要沐浴呢,还要换衣,嬷嬷说,她们给我备下了衣裳,特别好看。”
“我也能陪你沐浴,替你备水换衣。”
说到后头,裴景之声音已经带着些沙哑,似有情动,“乖宝珍,先用膳。”
“我就要挽桑,眼下还早,你怎么能一直待在屋里。”
“就要挽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