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古初的笑像是被寒风凝住了一般,一直僵硬地挂在嘴角,直到那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气息也散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男人的离去而松弛了几分,帝古初紧绷的神经也一并放松了下来。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那原本灿烂得有些虚假的笑容就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从脸上褪去,紧接着,她缓缓坐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可算是……”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姐姐?”
卫翊鸣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帝古初的身边,他的声音像是被春风拂过的花朵一般,刻意压得温柔又甜美,那语调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暗。
帝古初刚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整了一杯水,仰头灌下一大口,听到这问话,她有些疲惫地偏头看了少年一眼。
少女眉头微皱,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缓缓说道:“解释起来有点费劲。”
她慢慢垂眸,又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似乎在整理思绪。
但最终,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向卫翊鸣,语气是那样的令人信服:“总之,信我。”
少年站在那里,眼眸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天空般暗暗的,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轻声道:“好。”
那笑容里有对帝古初无条件的信任,却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不肯,告诉我,又不肯,告诉我……
.
时光仿若潺潺溪流,悄然流逝,却又似定格于一瞬。
未过多久,或许连一刻钟的钟声都未曾敲响,顾青昀那挺拔的身姿便如幽灵般再度现身于此地。
他的出现好像一道墨色的霹雳,骤然撕裂了原本宁静的苍穹。
刹那间,四周的氛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紧张与压抑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就连原本惬意地坐在树杈上的卫翊鸣,也瞬间从树上飞掠而下。
少年双脚刚一触地,他整个人便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瞬间进入高度警戒之态,犀利的目光如寒芒般紧紧锁定顾青昀。
而顾青昀仿若未察觉这周遭的一切似的,他神色傲然,仿若天地间唯我独尊的神只。
只见男人手臂轻扬,那姿态恍若挥毫泼墨的雅士,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严。
刹那间,黑色的雾气好像全部挣脱了束缚似的,从他的袖口汹涌而出。
那黑雾宛如汹涌澎湃的黑色汪洋,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蔓延,似要吞噬这一方天地间的所有空气。
不,这绝非简单的弥漫,而是一种彻骨的污染,宛如黑暗之神的诅咒,所经之处,生机尽灭,仿若被死神的黑袍悄然拂过。
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雾如退潮般渐渐散去,几名女子仿若凋零的花瓣般,狼狈地摔落在众人面前。
她们的发丝如杂乱的水草般肆意纠缠,脸色恰似冬日里的初雪般苍白如纸,眼眸中盈满了恐惧与无助,宛如迷失在黑暗深渊中的孤魂。
“来吧,说说吧。怎么回事?”
帝古初带着笑,率先打破了这片仿若实质般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卫翊鸣也跟了一句。
为首的黄衣少女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那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此时因咳嗽而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她先是用纤细的手指紧紧捂着嘴,试图压制那从胸腔中不断涌起的咳嗽冲动,然而,还是有两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从指缝间传出。
那声音就像是破旧风箱拉动时发出的哀鸣,每一声都仿佛是从她那孱弱不堪的身躯深处费尽周折才艰难地挤出来。
随后,她那黯淡无光的眼眸缓缓偏头,看向了一旁负手而立的顾青昀。
在目光触及到顾青昀的瞬间,她眼中似乎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如一道惊悚的闪电般快速闪过,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本就脆弱的神经愈发紧绷。
顾青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拧眉,两道英挺的眉毛就像展翅欲飞的黑鸦,这细微的动作却让黄衣少女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像是,寒风中的残叶。
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在猎人的注视下惶恐不安,赶忙将眼神又转移到了说话的帝古初身上,像是在那里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处发出了轻微的“咕咚”声,然后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少女用那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破旧留声机中传出的古老音符一般。讲述起了这个故事。
“我们……死于好多年前……”
黄衣少女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时间的记忆,可时间仿佛是一团混沌模糊的迷雾,将一切都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没有一丝缝隙。
应该已经记不清时间了,黄艺只觉得那是一段漫长到如同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般的岁月,久到她有时候在恍惚的梦境与现实交织中,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那名字就像是指尖的沙,无论她怎么努力想要抓住,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指缝间溜走。
但是,那些如同噩梦般的事情,却像是用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一般,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其从记忆中抹去。
那是一场深入灵魂的折磨。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女子,生活平淡得就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湖水,却也有着独属于平凡人的安宁与幸福。
某日,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般洒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就像无数细碎的宝石。
她像往常一样,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带着洗衣用的木盆和皂角出门洗衣。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沟壑,腿脚不太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
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不知是什么的杂物,看起来压得她的背都有些佝偻了。
黄艺向来是善良的。
她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走上前去帮了那个老太太一把。
她用那瘦弱却有力的手臂搀扶着老太太,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询问老太太是否需要帮助。
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看似平常的一次援手,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所有的灾难与不幸,彻底葬送了自己原本平静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