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耳坠能控人心智?";小鱼捏着青蚨珰的手在抖,";所以你早就知道......";
鳞生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疤:";师父剜我护心鳞时说过,见珰如见饲主。";他指向阿樵心口的金纹,";你身上这印记,怕是苏锦娘用青蚨血烙的。";
阿樵一拳砸在船板上:";七岁那晚她给我喂药,说能强身健体......";
";强身?";迷雾中传来苏锦娘的轻笑,鬼船甲板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那碗药里掺了林阿阮的指尖血,不然怎承得住困龙阵的煞气?";
小鱼攥紧描金梳:";林阿阮究竟是谁?";
";林老大从归墟捡的鲛人弃婴,本该炼成血纹鼎的灯油。";苏锦娘抚过嫁衣上的玉蝉刺绣,";可惜那老顽固舍不得,我只能......换种法子养着。";
阿樵突然暴起,柴刀劈向嫁衣下摆:";所以你给我换血,就为当阵眼?";
";啪!";银丝缠住刀刃,苏锦娘腕间青蚨珰叮当作响:";傻孩子,没有你的血脉温养,怎么困得住归墟海眼?";她指尖轻勾,阿樵颈间金纹突然暴起。
小鱼冲上前扯住银丝:";你连亲儿子都算计?";
";儿子?";苏锦娘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二十年前我从乱葬岗捡来的弃婴,可比林家那些废物好用多了。";
鳞生突然掷出骨针:";那林三呢?也是你养的傀?";
";货郎巷的耗子罢了。";苏锦娘挥袖扫开暗器,袖中滑出半幅画像,";不过这张脸倒是好用——你们没发现死去的林三,与二十年前沉船的货郎一模一样?";
画像飘落船板,小鱼瞳孔骤缩——画中人的眉眼,分明是阿樵的翻版。
";温九娘那蠢货,真当自己炼成了画皮术。";苏锦娘弹指击碎冰玉棺,";她不过是我借来试药的傀,就像......";棺中坐起的尸体掀开盖头,露出林阿阮与小鱼相似的脸。
阿樵突然闷哼跪地,金纹爬上脸颊:";你在我身上......还动了什么手脚?";
";比如这个?";苏锦娘扯开他的衣襟,心口皮肤下凸起青铜脉,";归墟海眼的钥匙,总得用活人温养。";她转身看向小鱼,";至于你,本该是第一百具画皮......";
鳞生突然割破掌心,鲛人血洒向青蚨珰:";师父用命换的破局法——血融则契断!";
珰身冰玉炸裂的刹那,阿樵喉间呕出青铜碎屑。苏锦娘嫁衣上的玉蝉纷纷振翅,在她森然冷笑中化作银丝:";归墟海眼已开,你们逃不掉了......";
";你以为破了青蚨珰就能活?";苏锦娘指尖银丝暴涨,缠住小鱼的脚踝往船边拖,";归墟海眼吞过三百童男女的魂,多你一个也不多!";
阿樵咳着血沫扑来,柴刀砍在银丝上迸出火星:";放开她!";
";我的好傀儿,";苏锦娘腕间青蚨珰叮咚作响,";你心口的青铜脉连着海眼,再动气可是会......";她手指一勾,阿樵突然僵住,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脉像活蛇般游动。
小鱼趁机甩出描金梳,梳齿勾住嫁衣下摆:";林阿阮到底是谁?你为何非要她的皮囊?";
";那个鲛人杂种?";苏锦娘扯开三层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皮肤,";当年镇海司要我炼长生药,缺的就是鲛人心头血。";她突然掐住小鱼的脖子,";可惜林老大宁死不肯交出女儿,我只好......换个法子养药引。";
鳞生突然掷出骨针:";所以你剜我护心鳞,是为补鲛人血的缺?";
";聪明。";苏锦娘挥袖扫开暗器,袖中滑出半枚冰玉牌位,";可惜你那师父到死都以为,我是为她续命才取鳞......";
牌位上的";温九娘";三字突然渗血,阿樵的青铜脉骤然暴起,将他拽向船边的血纹鼎。
";按住他!";鳞生甩出鲛绡缠住阿樵双腿,";青铜脉遇血则狂,不能让他碰鼎!";
小鱼扑过去压住阿樵乱抓的手:";你早知道会这样?";
";师父临终前只说......";鳞生割破掌心按在阿樵心口,";青蚨血契要用至亲血破......";
";至亲?";苏锦娘突然尖笑,";这弃婴是林老大从归墟捡的鲛人胎,哪来的血亲!";
阿樵突然睁眼,瞳孔泛起青铜色:";你骗我......你说我是林家......";
";林家早绝后了!";苏锦娘一脚踹翻血纹鼎,";你不过是养青铜脉的容器,就像......";鼎中滚出的头骨额间,赫然刻着与阿樵相同的船锚纹。
海面突然卷起漩涡,十二具冰玉棺从海底升起。棺盖掀开的刹那,小鱼浑身发冷——每具尸体都长着她的脸,耳后印着未完成的胎记。
";第一百具画皮果然完美。";苏锦娘抚过一具尸体的脸颊,";不枉我拿林阿阮试了九十九次......";
鳞生突然扯开尸体的衣襟,锁骨处鳞状胎记与他一模一样:";你连鲛人遗孤都不放过!";
";总得有人替我去归墟探路。";苏锦娘指尖银丝刺入尸体心口,";就像二十年前,你师父替我下海取鲛绡......";
阿樵突然暴起,青铜脉破体而出:";我要你偿命!";
青铜脉刺入苏锦娘心口的刹那,海眼漩涡突然静止。她染血的手指抚过阿樵的脸:";傻孩子......没有饲主,傀儡怎么活......";
嫁衣上的玉蝉纷纷坠落,化作银丝缠住众人。血纹鼎轰然炸裂,十二具画皮尸体齐声尖啸,扑向最近的活人。
";带她走!";鳞生用鲛绡缠住小鱼的腰抛向救生筏,";去镇海司遗址......那里有......";
漩涡吞没最后的话语,阿樵的青铜脉在海水中寸寸碎裂。小鱼抓着半枚青蚨珰浮出水面时,东北方的天空亮起血色朝霞——苏锦娘立在霞光中的楼船上,正将第一百枚玉蝉蛹刺入新画皮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