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明说这种事情,他的语气就特别别扭,嘴角下撇,“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谢知盐哑然失笑,洗碗的动作没有停,“没有啊。”
“你说话的口气是这样的。”
谢知盐解释,“因为我也想出去玩啊。”
“那我们等会儿出去玩。”
谢知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和朋友出去玩,她还是很乐意在多的地方待着,因为暖和。
“我们这里晚上人很少不像主城,现在出去巨冷,我不想。”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那就待在家里。”
“骆无津,你的疤还可以好吗?”
清洗好了后,谢知盐就出了厨房收拾桌面,骆无津在善后厨房,听见她的话,低浅一笑:“可以,会好得很快的。”
骆无津开了暖气,光着脚走室内都没有关系,谢知盐浑身发热,脱掉外衣只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顺带脱掉了鞋。
骆无津就提着鞋走在她身后,劝她穿上,担心她感冒。
谢知盐任性得厉害,根本不听话,“不要,我真的很热。”
她说话的调调跟撒娇没有区别,骆无津拿她没有办法,追着她绕客厅一圈又一圈,轻声道:“我调低了三度,现在不穿等会儿会冷脚。”
“那等我感觉到冷再穿。”骆无津穷追不舍,谢知盐走得头晕,语气渐渐不愉快,“你不要跟着我绕,头会很晕的。”
然后她瘫倒在沙发上,骆无津走过去第一时间还是不忘记给她穿上鞋。
“我把我们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骆无津一句话,惊得谢知盐直接坐了起来。
没想到,他趁机自然地把她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捏着她的脚踝,“在厨房收尾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
谢知盐腿想要抬下来,他摁着腿不让她动,她尴尬极了,“你干什么这样做。”
“讨好你。”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
突然外面响起烟花燃放的声音。
她的眼睛望向外面绚丽的烟花,耳边是少年的轻语:“姐姐,新年快乐,柿柿如意。”
“新年快乐,骆无津。”
彭盼的消息收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说新年快乐。
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他消息。
抱怨人太多挤不出去,想上厕所也很困难。
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新年快乐呀,我今天吃了火锅,过得很开心。”
谢知盐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翻滚身体,床太软,有点睡不着。
她发完语音就把手机搁置在桌子上,头埋入被窝里再仰起头时闷了个骚红。
她没有拉上落地窗,还能看见外面的夜景。
突然玻璃上多了许多雨滴,接连不断地撞向落地窗。
它们顺着玻璃滑落,留下长短不一的水痕,像是在窗上绘出一幅抽象画。
外面的光虹被隐去。
谢知盐光着脚下地,拉上窗帘,再重新回到被窝里,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一阵“嘀嗒嘀嗒”的细微声响闯入她的梦境。
那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摩擦,又似有人在百无聊赖地玩弄打火机,一下又一下,节奏紊乱却又执着。
这诡异的声音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她微微蹙起眉头,身体不安地扭动,想要逃离。
那声音如影随形,不饶人。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可来不及她多想,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让她瞬间寒毛直竖。
少年没有穿外衣,只套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静静地坐在床边抽来的凳子上,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那目光犹如实质,让她浑身不自在。
少年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却隐匿在阴影里,隐隐约约能瞧见他手指间似乎握着什么。
那东西在暖黄的灯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冽的光,像极了雨水打在窗上折射出的寒光,又好似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一闪而过。
“抱歉。”他眼神无措地看着她。
“我做噩梦,梦见你跑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骆无津有些沮丧地解释,“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谢知盐抿嘴不语,就端着思考的眼眸,让他内心更加恐慌不安起来,不想,她的手朝着他伸过来。
这个家伙真是总害她又气又恼,却又无从发作。
她望着他的眼眸,品出他眼眸里掺杂的不安和一丝懵懂。
她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良久,少年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东西递向她,动作带着一丝不情愿,却又带着点自知理亏的自觉。
他有些坐立不安不愿离开。
谢知盐发出命令,“站起来。”
骆无津乖乖地站起来。
她看着那张凳子,原本平整的凳面与凳腿,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这些划痕歪歪扭扭、深浅不一,显然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划割所致。
而罪魁祸首就在她的掌心。
下一秒,骆无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惊惶与无助。
眼眸中氤氲着一层水汽,像是随时都会滚落泪来,嗫嚅着:“我错了,我没有做别的事情,就想磨磨东西打发时间玩玩,没有做别的……”
她现在确实很生气,但触及他的目光,眼底的怒火已经被浇灰,不容置喙的说:“手。”
听到她的命令,骆无津没有半分迟疑,他抬起右手递出,被她盯着的指尖有些发颤。
“用双手。”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冷冷地传来。
她更加不高兴了……
潜意识告诉他,他刚才的做法不对。
平时挺聪明挺了解她的一个人,现在乱了脚步。
他在抖什么,谢知盐想不通。
很快她就顿悟了,骆无津抬头认真地说了一句话,“我是第一次。”
“什么。”
或许觉得羞涩难当,骆无津低着头不敢看她。
只是赶忙收回右手,两只手在身前交叠,手指不安地相互纠缠,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双手缓缓伸出。
他伸出双手的动作无比虔诚,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掌心向上,手肘微屈,胳膊轻颤,整个人都散发着紧张与顺从的气息。
谢知盐的气息一靠近,他连呼吸都觉得是件艰难的事情,心脏骤停。
她的手很小,他可以一手包裹住。
她在慢慢往上挽他的袖口,她的目光在他裸露的小臂上一寸寸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指尖游走的每一下,他都在拼尽全力紧咬下唇,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颤抖却愈发剧烈,连带着肩膀也微微耸动。
她查看完他的手臂,本已放松的神情瞬间又被他的颤抖勾起了一丝不悦。
她的目光落在他抖动的手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啪”的一声,轻轻的打在他的掌心,像小猫挠痒般。
“你抖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