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简阳读书的时候,成绩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中上。
倒也不是她不聪明,而是因为这个人的兴趣爱好实在是太多了。
音乐美术,书法二刺猿,除了体育类的项目,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再加上打从简洪涛创业之后,简家经济条件也还算不错,所以夫妻俩在女儿的兴趣培养上,几乎都是不遗余力地支持的。
用夫妻俩的话说就是,小孩儿也不早恋,也不沉迷游戏,只是画画图,写写字,追追番,出点cos,怎么了?!
要这孩子连这点爱好都没有,才是真奇怪呢。
所以!
别看简阳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但是让她画画临摹啥的,简直不在话下。
要知道,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她至少当过他们全班一半同学的爹妈。
那家长姓名签的~~~家长自己看到了,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错,自己确实给孩子18分的数学卷上签过名。
说远了。
往近了说。
说路引的事儿。
简阳在大伙儿面前拍胸脯道:“只要路引有原件,我就能十成十把这路引给描画下来。”
“......说这大话!”简老头撅起了老嘴,“这事儿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二顺,你也不管管你女儿!”
可简洪涛却说:“那可没开玩笑,我们家简阳确实也是天赋异禀,之前就是没跟你们说而已。”
“天赋异禀?!”简老太也不信,“你想憋泡大的,肚子里总得有货吧?
简阳一个女孩子,大字不识一个,再怎么天赋异禀,那脑瓜子空空也憋不出个屁来啊!”
“老太太,”简阳忍不住要夸赞一下,“您老也是懂比喻的。
但是!不识字不代表不会模仿啊!
你们不会写字,也不代表你们不会描花样,对吧?
写字跟描花样,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不过我到底行不行,也不是嘴上说的,你们且拿了纸笔和样稿来,试试就知道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简老头憋半天,才开口道:“咱家没有纸墨笔砚。”
好好好。
好一个文盲世家。
那这事儿只能先搁置下,简洪涛说话,“反正干粮都准备好了,那咱就赶紧各自打包行李,准备好了就出发!
今日咱且先去到县城,买了纸笔让简阳试试,能不能临摹出路引来。
要成,咱明日就出县,要不成.......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听你这么一说,”简大顺紧蹙眉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道:“我心里就更没底了。
二顺,你可知道,咱们这是出去讨生活,不是儿戏啊?”
“知道知道,”简洪涛点头应道:“所以我说这事儿你们得想清楚,趁着现在还没走,一切都还有反悔的余地。”
简老头点点头,“对对对,这事儿我看确实不能急在一时。咱得再好好商量商量。”
“那行!”简洪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且先讨论着,咱们家就......先走一步了!到时候有缘自会再相见!走了!”
说完,便要去拿适才炒好的豆子做好的米糕,带着老婆孩子走人了。
富贵一看,立马拉起了正在地上打滚的大根,然后喊上了女儿小草,也说要跟着走。
还是树根拦在了前头,他急道:“二叔!你先别急,爹和爷也没说不走啊,这......爹!您倒是说句话啊。”
“我这......这......哎!!走走走!!反正家也没了,地也卖了,走吧,走!”
简大顺的情绪非常激动,但是嗓音却是低沉又嘶哑的。
大伙儿见他如此,眼泪都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住了小半辈子的地方,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哕~~~”一声干呕,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原来是简言偷吃豆娘给他们做的黍米糕,结果这玩意儿黏糊得要命,这人被米糕给糊嗓子了。
蒋隽瑛见儿子脖子伸得老长,赶紧给他拍背,然后边拍边骂:“你几岁人了?!吃个米糕也能噎住?让你小口吃小口吃!你倒是赶紧吐出来啊!”
“不行.....”简言抻着脖子呻吟,“上不去,下不来,我呼吸.......嗷!!!”
是简阳。
她及时出手,给她跟胸口来了一拳。
一口小米糕,就这么被喷射了出来。
完了简阳还说:“瞧瞧,还得是我吧?我怎么这么棒呢!”
简老太看着这一家,一时无言。
等简洪涛他们说先去取了行李包袱,一会儿村头集合,先走一步之后。
简老太才恨恨说了句,“这一家四口,凑一起都凑不齐一个心眼。老天爷让他们投胎,他们倒欠老天爷八个心眼。”
“完了,”菜根觉得他们家前途堪忧,“这一路从南到北,咱家也没个认路的人......这可咋办?”
“咋办咋办,”简老头突然生气起来,“你爷爷我还没死呢!你忘了我以前是干嘛了?!”
“对啊!”菜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爷,你说咱得走多少日子,才能到南方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
他又没去过。
虽然以前他是给富贵人家赶车的没错,可他又没去过南方......咋能知道多南才算南?
不过在孙子面前,老头可不想丢面子,“且走呢!”他虎着脸道:“你们这些小的,都给我紧着点皮!别到时候丢半道上。”
几个孩子皆是点头不已。
他们心里头可安定了。
爷爷认路,大伯壮实,二叔敢想,简阳敢干......这家也是好起来了。
可大人心里怎么想的呢?
嗨,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怎么想,都得走!
..........
“去南边?!”和尚一手拿着一把炒黄豆,一手捏着一块黄米糕,边吃边说:“去南边也好,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想想南华寺那碗素斋面啊......啊呀,不提了不提了,再提,这些玩意儿就都吃不下去了。”
已经背上了行囊的简阳吃惊地问和尚,“你也要跟咱们一起走?”
“不然呢?!”和尚‘呼’一下站起来,又嗷嗷嗷地慢慢趴回了门板上,“你们把我害成这样,难道不用负责吗?”
蒋隽瑛柔声道:“大师,咱们是这么打算的。您先跟咱去县城,到时候给你在县城附近找个寺庙挂单。
咱再给寺庙捐点儿香火钱,你也不用跟着咱们从北往南,风餐露宿......”
“香火钱给我就行,”和尚把米糕往嘴里一塞,朝蒋隽瑛摊开手,含含糊糊道:“反正都是给我用的,就不用借别人的手了。”
说完,他就开始咀嚼嘴里的米糕。
可那米糕也不知道是咋了,是越嚼越黏糊,越嚼越嚼不烂,和尚索性一咕噜,直接把一块米糕全给咽了下去。
简阳直喊好家伙。
这和尚的喉咙,简直跟下水道没区别。
听和尚要跟他们一起走,蒋隽瑛还跟简洪涛商量呢,“和尚说跟咱一起走,这.......你说万一,我就是说万一,和尚死半路上了,咱们要不要负责的啊?”
“你们俩夫妻商量话,能不能背着我点儿?!”和尚瞪了房间另一头的两口子一眼,“放心!我要是死了,你们也不用管,就把我扔野地里,到时候能吓到一个是一个!”
“这可是你说的,”简阳也背好了自己的小包裹,她双手环抱胸前,歪头跟和尚说:“跟着咱们走可以,但是你的人生安全,咱们可不保障哦。”
“是,我说的。”和尚点头。
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但是你们不能存心害我。”
“那不会。”蒋隽瑛心虚地笑道:“我们都是好人,大大滴好人。”
一旁的简阳心中腹诽,您这话听着就不像好人!
于是,和尚跟着简家人一起去南方,这件事儿,就这么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