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个撒丫子跑的富贵,就来到了发出动静的现场。
她就看到一辆马车侧翻在了土路边,田根则被撞翻在地,这会儿正捂着脚脖子嗷嗷喊呢。
简二,则插着腰,一个人面对着四个一脸凶神恶煞,手持大刀的男人,毫不畏惧地跟人对喷呢。
富贵就听二哥朝人喊道:“明明是你们的马车从岔道上冲出来没看路,怎么能说是我们不对?!主路的行驶权,高于辅路,你们这都不懂吗?!”
“对!!”坐地上的简言也道:“还有!!混合道路,路人有最大路权!”
“再说了,你们听听自己说得那叫什么话?!”简洪涛继续横眉冷对四护卫,“什么叫我们这种庶民,死了也就死了?
怎么的?咱这地方,难道就没有律法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吗?
我简洪涛今日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直接杀人不成?”
虽说简洪涛知道,这封建社会,他们一介草民,跟人硬碰硬,肯定没啥好果子吃。
可是一味服软,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了?
很多时候,只要你认怂,那就会被人当软柿子捏死。
既然如此,那他还怂个球?
还不如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他跟简言虽然干不过这一大帮人,但是拉上两个一起死,那也不是不行!
谁怕谁!
当然,坐在地上的简言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曾经的体育生,他简言最不怕的就是干仗。
而对面的四个护卫,也是被简洪涛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见过横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横的。
那年轻的男的,看着瘦瘦弱弱,结果双马的马车撞他身上,人才飞出去一丈远,马车却翻了。
撞车的这劲儿,难道真那么寸吗?
再加上简洪涛说的什么拳不拳的......啥意思?!
这是啥武功?
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这爷俩非同一般人的表现,让护卫们心下多了一丝狐疑。
不过护卫们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了,抽刀的动作虽然缓住了,但气势上,是绝对不会输的。
于是四个人里领头的那个大喝一声:“我管你什么拳!今日你们撞翻了我们的马车,就是你们不对!”
说到此处,他还朝身后才从马车里被人扶出来的,身着华贵衣衫的年轻男子看了过去。
那年轻男子暴躁地扒拉了两下自己凌乱的头发,但很快却又转过了身去,低头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干嘛干嘛!!!”此时跑在头里的富贵,见情势不妙便喊了起来。
她手拿镰刀,离着事故现场能有八丈远,声音却是无比嘹亮,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嗷!光天化日,强抢......打家劫......动刀动枪,小心我去告官!我爹可认识县里的县丞哩!”
“弟妹,别胡说!”急吼吼跑来的豆娘赶紧把富贵扯在自己身后,然后朝手拿大刀的几个护卫颤声道:“你,你们别这样,咱们,咱们后头可有的是人。”
说完,她还朝简二悄悄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赶紧退回来。
这伙人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被下人伺候着的公子,穿的更是裘皮大氅,马车上的两匹马,更是油光水滑。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小老百姓轻易可得罪不起。
与此同时,后头赶来看热闹的同村人,也到了。
他们见对方的人又有马车,又有护卫的,也不敢上前,只咋咋呼呼地站在了简家俩儿媳的身后,战战兢兢地瞧热闹。
原本觉得自己无所畏惧的简洪涛,这会儿认出了原身的大嫂和弟媳。
接下去到底是进是退?他却有些犹豫了。
简洪涛想着,自己跟儿子,倒是无所谓怎么样,可万一要是连累了这帮村邻亲友可怎么办?
正当他脚步迟疑,不知该继续跟那些人对峙,还是应该往后退到群众中去之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行了,别跟这群人瞎耽误工夫了,咱们还有别的事儿呢,给他们点钱打发了就是!”
循声望去,简洪涛就见原本满脸怒意的贵公子,已经转身上了马车,马车边则站着个身着玄色锦缎长袄的男子。
说话的,正是此人。
那人身量单薄,眉眼鼻子倒是普通,但却是个爬牙,而且是上爬下也爬的那种,超强爬牙。
远远瞧着,简洪涛觉得这人长得像只鸡。
可别瞧这人看着多少有些磕碜,但在护卫面前,却颇有威严。
鸡头男感受到了简洪涛的目光,却没与他对视,只用手中的鸡毛扇子遮住了嘴鼻,故作一副无比嫌弃的样子,紧跟着那贵公子也上了车。
而得了指示的护卫头领,虽然心中多少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只见他从衣襟中掏出了两锭银子,扔在了地上,随后抬起下巴朝简洪涛呵了一声:“还不快滚!”
正坐在地上的简言二话说不,便捡起了银锭往衣服里一裹,然后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怎么了?
人总不能为了面子,连钱都不要了吧?
简洪涛虽然心中觉得这群人有些奇奇怪怪,但转念一想,也许人家真的有啥急事,不想跟他们这些穷鬼瞎扯淡呢?
毕竟......他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老乡们。
大伙儿看着都有些眼冒绿光。
万一真要把饿鬼们逼急了,结果确实很难预料。
一下子就逻辑自洽了的简洪涛,扶着儿子速速往后退到了乡亲们中间。
给了钱的马车队,也没耽误时间,很快便扬长而去。
见人都走了,富贵这才凑到简洪涛身边,赞叹了一声:“二哥,你真是厉害啊,还能讹有钱人呢!”
“我真的受伤了啊!!”简言赶紧伸出了自己的脚踝,“瞧瞧,都给我蹭破皮了呢!”
此时简老太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瞧了眼简言腿上的伤口,然后破口大骂道:
“你们父子俩都是杀千刀的!!这么急匆匆的,到底是去作甚?!看看,看看,是不是差点儿就死路上了!?”
豆娘赶忙捂住了老太太的嘴,“娘!可莫要乱说!田根只是破了点皮,说什么死不死的。”
不过被简老太这么一吼,简家父子俩倒是想起了要办的事儿来了。
简洪涛朝老太太喊了声:“老太太,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你们......你们这是去干嘛来着?!”
“挖野菜去!”不等简老太回答,富贵先插了一句,“二哥你跟田根也一起去呗?大柱子说前头有片山坳子里头有一大片的苦菜,挖了能吃上三四天呢!”
“你们先去,”简洪涛这会儿也没法跟人说,自家媳妇把和尚毒翻了,他只能随便打哈哈道:“那什么,孩子这不是脚伤着了嘛!可不得去让郎中瞧瞧去?”
“啊对,可疼了。”简言赶紧撩起裤腿,指着破皮的地方道:“瞧瞧,这都......诶?不是这腿。”
........村里人无语地看着父子俩表演。
最后还是豆娘出来解围,说这父子俩是替简老头抓膏药去,简老太老糊涂了,这才忘了。
简老太抿着嘴没说话,父子俩则顺着豆娘的话头,直接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