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晌午时分,朱雄英结束了课业,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神色,步伐轻快地朝着谨身殿走去。一路上,微风轻拂,吹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显得他愈发灵动活泼。
而那王老吉,一上午都守在学堂门外,眼神中满是期待。待朱雄英一迈出学堂的门槛,他便立刻迎了上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朱雄英那精致的背篓,轻轻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朱雄英身后,脸上带着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殿下,今日在学堂里念书,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啊!”
朱雄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笑道:“那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就跟我平日里教你识字的时候差不多嘛!” 说罢,主仆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欢声笑语在这宫廷的小道上回荡着。
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已来到了谨身殿附近。刚踏入这片区域,便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了空气,那声音中满是痛苦与哀嚎。
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木棒挥舞时划破空气的 “呼呼” 声,以及木棒重重打在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朱雄英和王老吉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随即便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只见谨身殿外,一位官员模样的人,下半身几乎光着,狼狈地被两个健壮如牛的太监按在一条长条板凳上。
在他身后,左右各站着一个太监,手中紧握着宽大的木棒,正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打着。每打一下,那官员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旁边还有一个太监,正扯着嗓子高声报数。朱雄英定睛一看,这报数的太监不是云奇还能是谁!
只听云奇扯着嗓子喊道:“十九、二十!好了,二十板已毕,你们快把王大人给扶起来,穿好衣服,别着了凉!”
那受刑的官员看上去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此时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嘴唇都有些发紫,脸色苍白如纸。
他听到云奇的话后,在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每动一下,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是被打得不轻。
太监帮他提裤子的时候,朱雄英注意到,他里面的衣服十分陈旧,布料已经洗得泛白,一看就是浆洗了许多年,而且不少地方还打着补丁,针脚细密,却也难掩其破旧。
那官员哆哆嗦嗦地拱手,声音微弱地说道:“多... 多谢.. 云公公... 手下留情!”
云奇听到这话,连忙上前两步,微微弯下腰,悄声说道:“王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就是个奴婢,哪能做这么大的主啊。” 说着,云奇抬眼望了望天,眼神中似乎别有深意。
那官员心中顿时明白,随即跪倒在地,重重地叩头,高声说道:“臣王希哲,谢陛下宽容!”
云奇微微点头,说道:“王大人!陛下说了,念你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未曾犯过什么大错,现如今只是小惩大诫,还望你能引以为戒,日后切不可再犯!”
“是!臣遵旨!” 王希哲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
“好了王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您就先回去歇着吧!你们几个,帮着王大人起来!” 云奇指挥着那几个小太监。王希哲艰难地站起身,在太监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云奇目光不经意间一扫,便看见了躲在角落里静静观看的朱雄英。他心中一惊,连忙紧走两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殿下,您来了,陛下说过,料想您今儿中午会来,快随奴才进殿吧!”
朱雄英微微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率先朝殿内走去。旁边的云奇始终保持着慢朱雄英半个身位的距离,朱雄英走得快,他便也加快脚步;朱雄英突然停下,他也能立刻停住,始终恰到好处地跟在朱雄英身后半步的位置,既不会让朱雄英感到被冒犯,又能让朱雄英随时看到他,真是一点延迟都没有,让朱雄英暗暗称奇。
于是,朱雄英忍不住开口问道:“云公公,刚才那人是谁啊!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被打得这么惨呀!是不是因为贪污,贪污了好几百两银子?”
云奇忍不住捂嘴轻笑道:“殿下说笑了!贪污六十两银子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哪能有几百两那么多呢!”
“什么?贪污六十两就要砍头?” 朱雄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刚刚那人是刑部侍郎王希哲王大人,一时糊涂,收了同乡的一份礼物,价值大概有十两银子。他那同乡犯了罪,他在量刑的时候,私自少判了几年,这事儿被陛下知道了,陛下认为这是严重的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行为,于是便惩罚了他。” 云奇一边走,一边耐心地解释着,眼睛还不时地看着朱雄英上台阶,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护着,生怕朱雄英不小心摔倒,嘴里还说道:“殿下,您脚下留着点神!”
朱雄英听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那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过呀,还要打他二十大板,会不会惩罚得太重了些!”
云奇听完之后,心里 “咯噔” 一下,默不作声。他哪敢随便说话啊,这可是皇爷亲自决定的事儿,哪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能够多嘴议论的。
但是朱雄英还是接着说道:“刚刚我看那人穿的衣服挺普通的,家里应该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同乡送点东西算什么大事儿呢,而且他的同乡犯了罪,他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他争取一下,这虽然说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被打得这么重吧!我看那人都快站不起来了!云公公,你说呢!”
云奇此刻心里懊悔极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心里直嘀咕: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勉强说道:“殿下,奴婢哪里懂得这些啊!”
“你说,他家会不会很困难啊!” 朱雄英又追问道。
云奇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心里暗自叫苦: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别说了,我哪敢随便接话啊!好在这时,谨身殿的大门已近在眼前,他连忙扶着朱雄英,说道:“殿下,到了,您小心点门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