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最高处，云雾缭绕。
一座孤楼，寂静无声，与世隔绝。
纵使此刻没有人出现，亦有一种高到绝巅的氛围萦绕。
是人，还是山？
楼前种满奇花异草，微风拂过，花瓣纷飞。
王霸站在楼前，目光沉静。
东方不败……
这个名字，曾经让整个大乾武林闻风丧胆。
毕竟更厉害的不入世，不知道在何处。
名声更大的也不出，要么偏居一处，要么不知隐姓埋名躲在哪里，
可不就是东方不败大乾第一嘛。
可如今，任我行已死，日月神教易主，她却始终未曾现身。
王霸心中思绪翻涌，
“她若真在黑木崖闭关，为何对教中变故不闻不问？”
“任我行为何可以平稳上位，她为何不夺回教主之位？”
“她到底在等什么？还是说东方不败真的变化那么大？”
种种疑问在王霸的心头闪过。
“有意思。”
王霸心想，上一次见东方不败那时候他还未步入先天境，自然不会去鸡蛋碰石头。
但是现在，王霸想若是有机会，打一场，看看东方不败的实力！
“东方不败。”
王霸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穿透云雾，传入楼中。
“天地会——王霸，前来拜会。”
话音落下，楼内依旧寂静无声。
王霸眯起眼睛，正要再开口，
忽然——
“吱呀。”
小楼的门，缓缓开启。
一道红衣身影，静立门内。
她慢慢走到了小楼门前，一袭宽袖红袍垂落，如燃烧的烈焰。
那人身形修长，面容三分英气，七分俏丽。
长发如墨，一双眸子精光内藏。
东方不败！
这是王霸第二次见到她了。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凌驾众生之上的气场，仿佛天地间唯她独尊。
武道心境......
王霸已经感觉到了东方不败的武道心境，而且绝对已经成了。
至于是什么，王霸不清楚，
现在王霸熟悉的是战意类的武道心境，自己还有乔峰都是。
任我行的武道心境好像还未大成，刚才没有感知到。
原本王霸猜测任我行也同为霸道心境，但是好像不是。
她看向王霸时，眸中并无敌意，反而带着几分兴味，像是见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
“王帮主，久仰大名。”
王霸目光一凝，心中微震——
她的气息……
竟已臻至化境！
山巅的风忽然静了下来。
东方不败指尖划出一根绣花针，轻轻转动，寒芒在阳光下闪烁，却并未再出手。
她红唇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霸，眸中深邃如渊，让人看不透心思。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洛阳城，那时候你躲在后面，我尚且还有映像。”
王霸双手垂立在身侧，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
没有选择去接东方不败的话。
“东方教主，久违了。”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嗓音低柔却带着几分慵懒，
“王帮主如今威震江湖，连任我行都败在你手中，今日来我这小小黑木崖，莫非是要连我也一并收了？”
东方不败眼神带着打趣，而王霸则是依旧表情平静。
“若我真有此意，东方教主会如何？”
“哈哈哈哈.....”
东方不败大笑，整个身子都跟着微微一动。
她指尖的绣花针忽然停住，在笑过之后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王帮主真是一个妙人，我自神功大成以来，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么与我说话了。”
王霸微微挑眉，目光坦然地迎上东方不败那带着玩味的眼神，
“东方教主这话，倒叫在下有些好奇了。旁人在教主面前，莫非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东方不败轻轻摇头，手中的绣花针在指尖灵巧地转动，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自练成《葵花宝典》后，众人看我，多是敬畏有加，
鲜有人能如王帮主这般，与我平等对话，言语间不带丝毫谄媚。”
王霸听闻，只是慢慢说道，
“在下来这黑木崖，本就无意冒犯教主，只是江湖传闻甚多，在下也想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目光流转，轻笑道：“哦？江湖传闻？东方不败？你现在不是又见到了？”
王霸神色一正，双臂已然放在身侧。
“我要见的，是那一位大乾武林第一人，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听闻，笑了。
“那就要看王帮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但预想中的交锋并未发生。
东方不败忽然笑了：“你真想试试？”
“哦？”王霸挑眉，“东方教主还想手下留情？”
东方不败笑而不语。
王霸双目一凝，于情于理，东方不败都不可能已经达到天人之境吧......
若是说老张已经天人，王霸信。
但是现在的东方不败，王霸不信。
王霸见东方不败不动手，也不说话，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小楼，
“我只是好奇，东方教主既在黑木崖闭关，为何对日月神教的变故不闻不问？”
东方不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深邃，随即轻笑：“日月神教……与我何干？”
王霸目光一凝。
东方不败指尖轻抚过自己的长发，语气悠然：“任我行要争，便让他争，你要夺，便让你夺。这江湖纷扰，已经与我无关，而我……”
她抬眼，眸中似有精光流转：“早已跳脱其外。”
王霸沉默片刻，忽然道：“东方教主已经渡过先天三关了？”
东方不败笑而不语。
王霸双眼微眯，难道说，东方不败已经触摸到了天人之境的那道坎了？
她若真想插手日月神教之事，任我行根本不可能篡位成功。
可她偏偏选择了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东方教主所求，究竟是什么？”
王霸沉声问道。
东方不败望向远方的云海，眸中浮现出一丝缥缈：“王帮主可曾想过，先天境的尽头……是什么？”
王霸一怔，王霸其实有猜测就是天人境......
东方不败继续道：“任我行追求权势，你追求霸业，而我……”
她轻轻抬手，一片落叶飘到她的掌心，竟悬浮不动，仿佛时间静止。
“只求超脱。”
王霸凝视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东方不败是已超越了江湖争斗，她的目光早已投向更高远的境界。
但是同样的，王霸却也深知，不是你想要离开江湖，就可以脱离的。
早在当初，王霸就懂了，江湖不会放任你离开，就像鱼儿不过是游去了另一个水池。
“所以，王帮主大可放心。”
东方不败收回手，落叶缓缓飘落，
“你的天地会，你的霸业，我皆无兴趣。”
王霸微微摇头，
“教主所求超脱，与我虽背道而驰，但是我却也能体会一二。
只是这江湖这天下，盘根错节，真能如此轻易置身事外吗？”
东方不败听了王霸的话，目光中透着思索，似在回顾自己踏入江湖以来的种种波折。
东方不败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王帮主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可若连这一丝超脱的念想都没了，与这江湖中为权为利争斗不休的人又有何异？”
她的眼神中透着孤傲，手中绣花针随意地转动着，却仿佛掌控着无形的力量。
王霸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教主神功盖世，自是有超脱的底气。可我等江湖中人，诸多牵绊，天下之人亦在这天下之中，天地会刚刚起步，都系于在下一身，实在难以割舍。”
江湖是英雄豪杰的舞台，王霸下不了场。
天下，更是王霸之愿，死不旋踵！
若是所谓的天人，就一定要如此，那.......
东方不败轻轻一笑，笑声中却无嘲讽之意，眼中更多几分欣赏，
“王帮主重情重义，心系帮众，这江湖中倒也难得。只是你可曾想过，一味地深陷江湖纷争，真能寻得你心中的霸业？说不定，到最后也只是一场空。”
话如暮鼓晨钟，在王霸耳边回响。
王霸目光一凛，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教主的话，如醍醐灌顶。只是在下一路走来，历经艰难险阻，可从未想过放弃，若是只因为害怕失败，就停滞不前，那未免太小看我王霸了。”
东方不败轻轻摇头，目光望向远方的云层，云卷云舒，自有时。
“王帮主，有些时候，放下执念，方能得见真章。你看这天地间，万物皆有其运行之道，又何必执着于魔障。”
王霸微微皱眉，心中想到了此前的种种，想到了那洛阳城，想到无数帮助他的百姓，人民，天下人。
若是超脱，若是天人，就是所谓的行那孤家寡人，一人成道......
若是所谓的高高在上，就是天人之境的道路......
若是心怀天下，我助天下人，天下人助我，如此也是魔障......
若是只有这一条路.....
王霸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已开始慢慢汇聚。
但，王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澜。
“教主，在下虽不能放下，但今日这番话，亦是心有所感。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再向教主请教。”
东方不败微微点头，“王帮主客气了。江湖之路漫长，今日之谈，权当是你我在这喧嚣江湖中的一次心灵小憩吧。”
王霸沉默良久，忽然抱拳：“今日叨扰，告辞。”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不送。”
说罢，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王霸可以离开了。
王霸转身离去，走到山崖边时，忽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他日若东方教主有兴趣，可来洛阳一叙。”
东方不败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或许吧。”
“那请问东方教主，先天境之上，是否就是天人境？”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惊讶，没有想到王霸居然知道天人境。
“自然。超脱之后，便是天人。”
王霸不再多言，纵身跃下山崖，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雾之中。
小楼前，东方不败静静伫立，她望向天际，眸中深邃难测。
“只是这天人之境……岂是这般容易窥见的？”
山风拂过，红衣猎猎，她的身影渐渐隐入小楼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就在下一刻，东方不败的身影再度出现，走出了小楼。
只因为一个豪气无比，战意无匹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声震四野，整个黑木崖，何处不可闻！
“哈哈哈哈哈，现在想来，不过就是问。
问一问，这世间，此高山究竟有多高！
看一看，我的拳，能否丈量你这高山！
东方不败！
战！”
王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