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接香囊的时候随势握住了明琳的手,凑到她耳边柔声道:";我会把香囊时刻带在身边,就如你在我身边一样。";
幸福来得太突然,明琳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羞得恨不能把头埋得更低。
而晋王清咳一声,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他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篝火边那道倩影上,嘴角不自觉上扬。
如那个人所说,比起把月亮困在自己的井中,不如自己做一丝微风吹走遮挡月亮的云雾,让她尽情的释放光芒。才算是真的守护她。
得知皇后有意撮合他和明琳的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却始终没办法说服做一个完全理智的人。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守在风济城,看着河堤一天天修缮好,看着凌韵传道授业,又何尝不是专属于他的岁月静好?
直到昨天夜里他徘徊在凌韵的院子外面,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季涵远和段之恒。月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在这个后世史书中记载的春日,三个对大乾影响深远的男人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然而,这个决定中最重要的人物却毫无察觉。
一身戎装胡子拉碴的段之恒,和往日白面书生模样大相径庭。他率先开口道:";殿下还是断了那一丝念想吧。凌姑娘不是池中之物,咱们三个应该最是清楚。殿下,你不会以为躲到云州,就能躲过陛下赐婚吧?有些事情早点看清楚对大家都好。";
";段兄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吗?";晋王眼眸低垂,不断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反问道。
";算是吧。";
段之恒倒是坦荡,他抬头看一眼夜空,指着那轮明月道:";既然她是一轮明月,我们为什么要将她困在井中?众星伴月,将是怎样一番盛世光景?
我以前只觉飞澜无趣,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是那口困住她的井。因为我,她藏住自己的光芒,甘愿陪我蹉跎。
我常想,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初我若是没逃婚跑去平阳县,就不会认识凌姑娘。不认识她,她就不会和飞澜相识。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那我和飞澜的人生又会是怎样呢?我想我将是终日困在侯府郁郁不得志的废物侯爷。而飞澜是一个既没有宠爱,又整日操劳耗尽心力的妇人。
现在没了那一纸婚约的束缚,她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可以安心的做大乾的女将军。而我,也甘愿做她手下一名司马。";
晋王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神情。他知道现在的段之恒对秦飞澜有了爱意,也知道秦飞澜拿军功换了婚姻自由。那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后的落寞,他觉得简直难以忍受。而段之恒似乎并不是如此。
";韵儿说过,一个女人成亲了,她就会因为责任感走向相夫教子的道路。而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势必会因此耽误前程。
其实很多时候,人们看不到女子更优秀的一面,是因为束缚她们的条条框框比男子更多,而不是她们本身不如男子。
殿下,恕季某直言。你若真心喜欢韵儿,就该为她着想。你执着于她,却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这只会毁了她。";季涵远突然开口道。
晋王闻言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恍惚。眼前的人虽然还是原来的模样,气质却完全变了。在他的面前,晋王忽觉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而季涵远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我明白了。";过了许久,晋王才开口道。
他从胸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才挺直了脊背对季涵远道:";真羡慕你,至少你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你可想过,有一天她知道一切都是你在推波助澜,会如何看待你?";
季涵远眸中有微光闪动,淡然回应道:";这并不重要。殿下,你要明白,只有自身变得更加强大,才能给予她更多的支持。我在暗中推动她向前,不过是顺应天意。";
晋王眉毛一挑,段之恒黑润润的眸子也锁定在了季涵远的身上。
就听他朗声道:";如我之前所说。我们都生活在韵儿原来世界的一本书中,原先一切不由自主的行为都是因为规则的束缚。
因为韵儿的到来,改变了原书中大家的未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推动韵儿改变这个世界,让更多人改变原本悲惨的命运。
我相信,她这样规则之外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开。而我们中那个跳脱出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跳脱出天道之外?
若是第一天认识季涵远,段之恒只会觉得这个人疯了。而今却只是庆幸生命里出现了改变他未来的人。现在的人生他很满足,并不想追求那样虚无缥缈的境界。
晋王沉默片刻,也哈哈笑道:";越来越多的欲望,一直追逐不想舍弃的权利,都是我本性。
我承认自己意志力薄弱,无法违背。所以我无法跳脱出规则。季兄,现在你已经赢了。
不过,我可以和你约定。无论我以后能走到哪一步,我都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我也是!";段之恒附和道。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小院书房里,凌韵正在埋头写着教案。烛光摇曳,将她专注的侧影映在窗棂之上,像是一幅静谧的画卷。
";阿……嚏!";
毫无征兆地,她鼻子一酸,眼睛瞬间眯起,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阿嚏!阿嚏!……”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凌韵终于放下笔,双手捂住口鼻。她脑袋下意识地往下一低,几缕碎发随着动作凌乱地垂落在脸颊边,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弱气质。
春桃早就抵挡不住困意,眼神迷离地撑着下巴。听到凌韵的动静,她双手一塌,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关切道:";小姐,小姐你是不是着凉了?";
凌韵揉揉自己的鼻尖,摇摇头打趣她道:";打喷嚏而已。是不是春桃姐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春桃拿起一旁的小毯子盖在凌韵肩膀上,埋怨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春桃?春桃可是最喜欢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