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结了?”
突利设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满意地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因为这笑容而挤在了一起。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快点让敖登给你打点行头,人家宇文公子代表爵国公上门看你,总不能失了礼数。”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他看来,这是关乎突厥颜面的大事,不容有失。
“不去。”其其格想都没想,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宇文公子的身影,恨意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混蛋!若不是他欲害战御寇,她也不必心急如焚地冲到那危险之地,更不会那么倒霉地遇到大棕熊,差点就丢掉了小命。
而如今,这个罪魁祸首竟跑来给她献殷勤?
简直无耻至极,堪称天下第一无耻之徒!
若非答应过战御寇要在众人跟前隐瞒实情,她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死得好看!
她越想越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几乎陷入了掌心。
“为什么不去?”
突利设的两撇小胡子因为惊讶和不解而微微上翘,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其其格,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小娃娃。
“其其格,不要任性。大隋的人总觉得咱们突厥是蛮夷之邦,你甘心吗?去给他们见识见识‘草原独秀’的气度,嗯?反正也该走了,莫留下个口实才是。”
他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其其格明白这次会面的重要性。在他心中,这不仅是一次简单的会面,更是向大隋展示突厥风采的绝佳机会。
“走?”其其格听到这个字,顿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离开突厥有段日子了,逗留太久,极易生变。”
突利设端起一旁的瓷杯,动作优雅地轻轻抿了一口茶,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目光透过茶杯的边缘,静静地观察着其其格的反应,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在他看来,政治局势变幻莫测,他们在大隋已经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继续逗留下去可能会带来诸多未知的风险。
“我不要走。”
其其格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用力握紧被褥,那被褥在她的手中被攥得皱巴巴的。她倔强地一抿菱唇,那粉嫩的嘴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她还没有抓到那一颗飘忽的心,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此地!战御寇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想什么呢?你不是最讨厌这里的人吗?眼不见心不烦,离开是最好的法子。难不成,丫头接受皇帝的建议,准备在大隋找个男人嫁?”
突利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回想起当日的情景,若非自己酒喝得太多,错过了后面一大堆的新鲜事儿,或许也能更早地察觉到其其格的心思变化。
他一边想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其其格,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是又如何?”
其其格一扬尖尖的下颌,脸上带着一丝倔强与骄傲。突厥人彼此间说话向来干脆直接,从不避讳什么东西,在她看来,感情之事本就无需遮遮掩掩。
她挺直了腰板,仿佛在向突利设宣告自己的决心。
“哦?哪个倒霉的男人?”
突利设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的神情,开始在脑海中寻思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其其格可是个十分挑剔的人,能让她看上的男人,实在不简单。
他一边想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其其格,仿佛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突利设叔叔——”
其其格警告性地一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你应说‘是哪个幸运的男人’!被我看上,是他前生修来的福分。你瞧着,我一定会把他‘猎’到手!”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心仪之人收入囊中的画面。她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那模样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你看上了我也不拦阻。”
突利设一耸肩,脸上露出一副豁达的神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草原的儿女本就是由自己寻找另一半儿。不过,别怪叔叔没提醒你,切莫一厢情愿。汉人轻贱咱们,你心里有数。所选的男人是否真心相待,关系你日后的幸福。其其格,自己慎重点啦!”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作为长辈,他希望其其格能慎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的目光中饱含着慈爱,静静地看着其其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我晓得的…………”
其其格喃喃自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战御寇,脑海中浮现出他那推拒时冷淡的模样,她的心中顿时一阵辛酸,仿佛有一股酸涩的液体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满心疑惑,他为何就不肯接受自己呢?仅仅是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吗?
她想起自己的汗父和阿娘,两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不也能幸福地婚配,携手走过许多岁月。
那为何到了自己这儿,就不能和喜欢的男人厮守在一起呢?
其其格越想越觉得委屈,她长这么大,平生从未尝过忧愁的滋味,而此时,在这感情的漩涡中,她却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苦涩,那滋味就像含了一枚未成熟的果子,酸涩得让她眼眶都微微泛红。
“公主、亲王,宇文少爷仍在外面候着呢!”
敖登站在一旁,看着沉浸在思绪中的两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提醒。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沉默,也将其其格和突利设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对对对。”
突利设如梦初醒,赶忙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仍若有所思的其其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自个儿的事我不干涉,不过,事关突厥大体,你不能不去!敖登,去给公主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