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外面候着的长顺应了一声是,很快,便将人押了进来。
一男一女被绑着推了进来,男人的衣着低廉,瞧着像是小厮。
女人穿得倒是不错,脸上的妆容极其的浓厚,一瞧便不是什么良家。
太子看了一眼那二人,将目光落向长顺,示意他开口。
长顺人押了进来,得了太子示意,简单见礼后,便开口说道:“这是那位二当家的老相好,至于这名小厮,则是崔少夫人前些日子住的那庄子里的一名下人。”
等说到此处,太子向着长顺伸出手,长顺从怀里拿出纸张,放在太子手上。
太子直接将那纸张递到武阳侯跟前:“武阳侯府的护卫都是从军营里面训练出来的,比别的护卫拳脚功夫好上许多。”
武阳侯连忙双手接过:“殿下,这是?”
“这是其中两名护卫仵作验尸后验尸格目。”
武阳侯听到此话,连忙出言相谢。
太子并未多言:“长顺,继续说吧。”
“崔少夫人此次出行,所带护卫八名,车夫两名,十名青壮,却皆在一刻内便被那些山贼击杀,无一生还。殿下察觉此事不妥,便派卑职去将那些护卫的尸首收敛,又派仵作验尸,才得知那日他们的吃食,竟是被人下了软筋散。”
太子听到此处,神色冷然,其他人也是神色一怔。
长顺停了下,方才继续:“崔少夫人的婢女与卑职说,那八名护卫是侯夫人亲自挑选,想必并非等闲,又怎会犯这等粗心之事。”
“卑职便想,能让八名护卫和两名车夫,毫无察觉便中了软筋散,必定是让他们放心相熟之人,而崔少夫人的婢女说过,一路并未停歇,更不曾有任何进食的机会。”
“所幸现场虽然混乱,但山贼也是被人哄骗,并未毁尸灭迹,那些护卫身上水囊还完好无损,卑职便让大夫查验。”
“经大夫查验后发现,那些水囊中,都被下了软筋散。”
“那些护卫身手不凡,寻常人自是轻易靠近不了他们身,能在他们水囊里下软筋散的,便只有出发之前,庄子之人。”
“卑职担心此事重大,便亲自带人查探,却发现此事不同寻常……”
武阳侯脾气向来急躁,长顺又停了下来,他便忍不住问:“如何不同寻常?”
长顺看向太子,太子挥了挥手:“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长顺低着头,一副惶恐的模样:“卑职查到,此事与武阳侯府的后宅相关。”
“长顺大人,你可是查清楚了?”
崔钰听到此话,脸色忽的变了一下。
“卑职查到此处便没有继续查下去了。”
长顺看了一眼崔钰,又重新低下头。
这时,太子开了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崔少卿不信,那便亲自审问吧!”
他说此话时,眉眼间多了些冷意。
崔钰连忙解释:“殿下误会了,微臣不是不信,微臣只是……只是不曾想到!”
太子看向崔钰,冷哼一声,“探案查真,此乃崔少卿所擅,孤也希望崔少卿得知真相,还记得你曾说过的‘法不阿贵’!”
太子说完,便与武阳侯告辞。
太子一走,武阳侯便让人把地上那两人嘴里塞着的布给拿走了,他走到上首的太师椅上,与侯夫人一起坐下,“审吧,我也想知道,我们侯府,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
武阳侯说着,往那案几上狠狠一拍。
“砰”的一下,上面的茶杯差点被震落。
崔钰虽然一下子听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他平日做的就是这些事务,方才长顺说话时,他听着,心底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上一次,他已经包庇过陆雨薇了。
那日之后,他也冷了陆雨薇将近十多日,两人的关系,也才修复了不过两三日。
今夜之事,让他心惊之余,更觉恐惧。
陆雨薇,为何这般恶毒,要将薛泠置于死地?
那日若是没有太子殿下,崔钰根本不敢想,薛泠会是何等下场!
想到这些,崔钰抬头看向薛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对上的,只有薛泠那平静无波的双眸:“夫君,审吧,泠儿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与我这般大的仇怨。”
“泠儿……”
崔钰听到她这话,只觉心口发苦。
今夜太子亲自将人证物证送到侯府,他若是再包庇下去,日后他的仕途,怕也只能止步于此。
崔钰平日断案如神,今晚却恨不得自己是愚钝之人。
若他愚钝,起码此刻,他还未猜到那背后之人是谁,还能从容无愧地当着父亲母亲,当着薛泠的面审问。
可他不愚钝,也早早就猜到了那背后之人。
“啪”又是一声巨响,侯夫人面色铁青地拍了下案几:“怎么,你是不会审,还是不敢审?”
崔钰被侯夫人这般一刺,只能咽下所有的苦涩,将那格目看完,然后审问地上的二人。
“你是那山贼二当家的老相好,红杏楼的陈小婉?”
那山贼二当家的老相好在得知自己算计的人居然是侯府少夫人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更别说,她还是太子亲自押送过来侯府。
她瘫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颤,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话:“回大人,民妇是。”
“你可还记得,是谁让你向那山贼传话?”
“是,是一位小姐。”
“哪位小姐?”
“民,民妇不知啊!民妇只知那小姐气质幽兰,并非寻常人。”
……
一番审问下来,崔钰才知道,陆雨薇此次行事,竟不是身边人出面。
想来是上次丹参的事情让她有了教训,此次行事周秘详尽了许多。
只是事情做过了,便有蛛丝马迹,那庄子里面对水囊下软筋散的下人原是受了大理寺评事之妻魏瑶所指使。
旁人或许不知道那大理寺评事之妻魏瑶为何会与陆雨薇有关,崔钰却明白得很!
兴安伯府出事之前,陆雨薇与那大理寺评事之妻魏瑶本就是手帕之交。
崔钰能当上大理寺少卿,自是比常人多些敏锐。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