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瞒得过大舅舅和王氏李氏他们,却瞒不过她的小舅舅。
待旁人都走后,薛泠便知小舅舅要问自己。
“泠儿,人都走了,你便说实话吧。”
薛泠也知自己方才那说辞,瞒不过小舅舅。
大舅舅一向觉着她向来乖觉,不会撒谎,所以她说的话,他不会怀疑。
“泠儿不想说,便是不能说,小舅舅您又何必追问呢?”
梁知州听到她这话,有些无奈:“我并非是想逼你说出那人,我只是想知,昨日,你当真是没有遇到何事?”
薛泠点了点头:“小舅舅不必担心,那陈家大小姐,也不敢找人对我下手,若不然,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将我扔去城外,她直接寻人对我下手,不是更好?”
“如今淑贵妃虽然受宠,可太子始终还是太子,太子声望这般好,她想扳倒太子让四皇子上位,又谈何容易。便是如今太子遇刺昏迷,淑贵妃一党也不敢出手。”
“泠儿都明白的道理,那陈家家主又如何不明白?既如此,那陈大小姐,自是不敢真的与我们梁家撕破脸。”
梁知州听着外甥女头头是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罢了,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没有受罪便好。那陈大小姐做的这事,舅舅迟早帮你讨回来!”
“好!”
在薛泠看来,那陈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将来太子登基,便是不用他们动手,也多的是人会对陈家出手。
她今日对太子说的那番话,虽有推托之意,却也并非胡言。
薛泠相信,那陈家,嚣张不了多久。
“回去吧,这几日,便少些出门。”
薛泠回了自己的院子,方才想起去西南的余白。
“碧月,元青呢?”
“元青在领罚。”
薛泠听到她这话,不禁皱起眉:“领罚,小舅舅罚了元青?”
“元青说,他此次随小姐您来亳州,便是要保证您的安危。可此次他大意了,这次是小姐吉人有天相,才能平安归来,但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他便自觉领罚去了。”
“你将他唤来。”
“是,小姐。”
不过片刻,碧月便领着元青进来了。
这么冷的天,元青却只穿了一件布衣。
“小姐,元青知罪。”
薛泠看了他一眼,“先起来吧,此次的事并非你之错,他们调虎离山,你分身乏术。”
当时薛泠吃了清心丸,并未昏迷,自是知道他们用了障眼法。
一开始她也不知她们作何,为何将她抬到那御香楼的后院后,又分了人出去。
也是被送上马车,元青还未追来,她才想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那陈芷萱,早就知道她身边跟有护卫,想必也早就派人探过元青身手,知道他不好应付,方才想出调虎离山这么一招。
若是余白也在,昨日她们倒是事成不了。
只不过这世上,哪里有那般多若是。
所以算起来,此事也并非元青之错。
元青起了身,却还是坚称自己错了,让薛泠罚他。
薛泠倒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认死理的人,只好先不说他对错这事:“你快快联系余白,让他回来,西南不用再去了。”
“好的小姐,小的马上就传书给余白!”
薛泠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陈芷萱,眸色有些冷。
太子说错了,她才不是那等光明磊落的人,小人还是君子,全看她遇到的是什么人。
遇小人,她便是小人,若是遇到君子,那她便是君子。
陈芷萱既然这般恶毒阴险,那她便还她一招。
只是此事急不来,年关将近,唯有等过了这个年再报这个仇了。
她端起一旁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却见元青又回来了:“小姐,请您责罚。”
薛泠抬手撑着脑袋,看着跪在跟前的元青,有些哭笑不得:“若我罚了你,那陈家大小姐再对我下手,那我该如何是好?”
“余白前往西南已有三四日,他回来也需得三五日,这三五日内,难不成你让我不出门?”
元青听到薛泠这话,有些惶恐:“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起来吧。不管我阿爹与你说了什么,既然你如今跟着我,便听我的话。”
元青迟疑了片刻,到底是起了身:“多谢小姐不罚之恩。”
“出去吧,这两日我不出府,你去城外,看看那药材的植株如何了。”
“小姐当真不出府吗?”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元青忙退了下去,当即便出了城。
薛泠听薛泠说元青出城去了,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时竟不知道说他雷厉风行好,还是说他不会变通。
不过元青和余白都是父亲给她的人,这两人对她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她的安危。
薛泠今日是当真又累又乏,撑到如今,她已经是双眼有些睁不开了。
“碧月,帮我暖一下床吧。”
碧月去拿了汤婆子进来,放在被褥下。
薛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发髻,忽的想起太子今日送她的那只发簪。
“碧月,你可见一只蝴蝶金簪?”
“小姐可是这支?
碧月从一旁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到薛泠跟前。
薛泠点了下头,“你收起了吧,这是殿下送的。”
碧月微微诧异,并未多问,“好的,小姐。”
薛泠拆了发髻,余光瞧见碧月往外走,她想了想:“罢了,拿回来放着吧。”
碧月拿着锦盒折了回去,放回方才的位置。
薛泠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时,整个屋里面都昏暗一片,被褥外都是冷冰冰的。
她睡了一觉,觉得头疼好了许多,却觉得有些饿了,“碧月?”
“小姐,您醒了?下雪了。”
碧月点了灯,将一个暖热的汤婆子放入薛泠手中。
“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刻了,小姐。”
“我睡了这般久。”
“小姐昨日必定是受累了。”
薛泠伸手穿上衣服,穿好衣服后,翠月便领人送吃的进来了。
外面飘着小雪,还有十来天便新年了,没想到亳州的第一场雪竟下在今日。
用过晚膳后,薛泠看了会书。
不知为何莫名想到太子,那书她拿在手上许久了,都未翻一页。
忽的一阵风吹来,薛泠被冷得拉了拉身后滑下的狐裘,正准备唤碧月进来关窗,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檀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