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离去,桂嬷嬷才走进来,“娘娘,可是头疾犯了?”
皇后放下手,抬头看了一眼桂嬷嬷,“被气的。”
“老奴帮您揉揉。”
“嗯。”
皇后应了一声,闭上眼后便靠坐在那椅子上。
桂嬷嬷这手法好,按揉了片刻,皇后便觉得头疼缓了许多。
“桂嬷嬷,那薛泠,你觉得如何?”
“回娘娘,太子殿下眼光自是不错的,方才老奴领她过来时,那薛小姐,宠辱不惊,倒是十分耐得住,半句都没向老奴打听,瞧着是个安分聪明的。”
皇后轻叹了一声:“珩儿虽执着了些,不过这薛小姐,确实不错,若非诚意伯府如今这般境况,本宫也用不着这般头疼。”
“娘娘,依老奴看,太子殿下他心有成算,薛小姐门第家世确实差了许多,也不是太子妃的好人选,可她人倒是不错,瞧着就是高门主母的性子。”
“殿下对这薛小姐这般执着,怕也不是近日才瞧上。若是殿下他早些时候便看上了这薛小姐,殿下如今敢向您提出娶薛小姐为太子妃,只怕他早就想过娘娘您担心的那些问题。”
皇后倏然睁开双眸,坐直了身子:“难不成,太子一直未娶,便是在等这薛泠?”
思及此,皇后不禁皱起了眉:“若当真如此, 本宫若是继续阻拦,只怕也只会影响我们母子情分。”
“桂嬷嬷,你派人去查一查,太子从前与薛泠,可有什么渊源。”
“是,娘娘。”
……
春红去寻了车夫回来后,薛泠便打算下山了。
六月中旬,午时末刻的日头正是猛的时候。
寺庙大殿处只有零星的香客,整个庙里十分的安静。
薛泠一行人走到门前,车夫已经将马车拉到大门前。
柳绿搬了脚凳,薛泠正扶着春红的手,准备上马车,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薛小姐。”
这声音薛泠熟悉的很,便是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薛泠只好将抬起的腿收了回来,转身望向太子:“薛泠见过殿下。”
“孤的马车坏了,薛小姐可否行个方便,载孤一程?”
他这般开口,薛泠又哪里有说不可的资格。
“能载殿下一程,是臣女的荣幸。”
她浅浅地笑了下,往一旁退了一步:“殿下,请。”
太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如今是因为忘了从前的事情,才会这般反应。
可瞧着她这般,他却觉得,薛泠还不如像那夜那般,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气他,也总比现在这样,唯独忘了他要好。
大抵是见他未动,薛泠眉眼抬了抬,望了他一眼,又做了请的动作:“殿下?”
谢珩收回目光,踩着那脚凳上了马车。
薛泠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抬腿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下山,路上只有三两的人。
山间蝉鸣不止,马车里两人不发一言,只有偶尔的山风吹起那马车的帘子,带起些许的拂声显得没那般静。
太子虽不说话,手上却是把着一块木牌。
那块木牌,薛泠自然是认得,是端午那日,她在那登云楼丢了的那块,也是她花了几天几夜,将那碎玉一一拼好嵌上去的木牌。
薛泠垂着眸,身侧的双手渐渐拢起收紧。
山路不平,马车抖了下,猝不及防的晃动,薛泠一下子没坐稳,人直直地往前倾过去。
眼看着要摔下去了,一侧的太子伸出手,勾着她的腰,将她搂了回去。
薛泠重新坐稳,抬眸看了他一眼:“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本以为她此话落下,腰上的手便会松开。
可落在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松开,还收得越发的紧,薛泠只觉得疼,忍不住皱起了眉:“殿下?”
她话音方落,人被他勾着腰直直地到了他的跟前。
太子微微俯下身,两人的脸隔着不到半指的距离,薛泠下意识偏开头,再开口,声音带了几分急促的恼怒:“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孤若是亲了,你又能如何?”
他重新掰过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薛泠,你当真是不记得孤了?”
“臣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两人离得这般近,薛泠只觉得身上尽是他的热,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
她抬手,试图将腰上的手掰开,好脱离太子的掌控。
只是女子和男子之间的力量本就相差得多,她的那点力气,好不容易掰开了太子的一根手指,他另一根手指便又重新覆了回去。
如此这般,薛泠根本就没法完全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拉开。
她心头里面升起一股气,正当她准备开声时,忽的想起自己如今根本就不记得太子。
薛泠惊了一下,有些怀疑,太子这般,是逼她露馅。
她渐渐冷静下来,故作羞窘:“……殿下请松开!”
薛泠抬起头,直直地便撞进太子那双黑眸中。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有那么一瞬,她险些便露馅了。
马车又颠了一下,这次二人都未曾料到。
薛泠本就被他搂着在跟前,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
马车这样一颠,用不着他使劲,她便被马车倾斜的方向带着撞到了太子的身上。
薛泠忙伸手想要扶着车壁,可她离自己本来坐着的那一头实在是太远了,手伸出去,还差了一寸多的距离。
可她若是想要扶太子这边的车壁,手便要从他的跟前伸过去,人也需得往他那边倾俯。
薛泠抿了下唇,只好将手收了回来。
所幸马车已经稳了下来,原本束在她腰上的那大手也松开了。
她忙坐回自己的那边,两人之间隔了三四寸的距离,那浓烈的檀香,也终于浅淡了许多。
薛泠手伸手扶着一旁的车壁,防着待会儿马车又颠了起来。
“你说你忘了些事,可据孤所知,除了和孤的事情,你什么事情都没忘。”
太子瞧着她,“前几日,你还派人去打听了那陈芷萱的事情。陈家在亳州,你与她一共也不过只见过三次面,你连她都记得,却唯独不记得孤。”
说到此处,他眸色突然冷了下来:“薛泠,你是当真忘了事,还是只是在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