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卿。”
薛泠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不想多言。
崔钰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神色,只觉得心口难受,从前他回回来寻薛泠,她都是满眼欢心地瞧着他,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看着他的眼神,就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不,便是看一个陌生人,也比看着他的眼神好些。
她眸中的厌恶虽淡,可薛泠不加掩饰,崔钰不过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知道,她如今,便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觉得厌,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崔钰装作瞧不见薛泠眼中的不耐和不喜,“薛小姐,那庆乐园的案子,还有些问题,想请薛小姐解惑。”
这已经是崔钰第三回过来,如今已经过了半月,这个案件他还未告破,听闻昨日皇上将他训斥了一番,又给了五日。
若是五日后,崔钰还未能将这案件告破,那他这大理寺卿,便要当到头了。
薛泠亦想知道,纵火的到底是何人。
她虽不想见到崔钰,却是想他早日破案。
“那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崔少卿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问问碧月,那日碧月比我昏迷还要晚些,她脑子又未出状况,当日情况,她记得一清二楚。”
崔钰无法反驳她这话,他也知薛泠那日出事后,那日的事情她记不清了。
他之前问她的那些问题,她答的都是不清楚,记不清了。
可失了查案的借口,他如今连这诚意伯府都进不去,更别说与她说上一两句话。
薛泠见他不应,只觉得讽刺:“崔少卿,查案要紧。”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回了伯府。
崔钰本想唤他,却不想那马车上的窗帘忽然被掀开,一道声音生生将他压住:“崔少卿。”
崔钰一怔,侧头看向马车里的人。
看清楚后,他脸色微变,回头又瞧了一眼薛泠的背影,心中震惊不已。
太子殿下,为何会在薛泠的马车里?
“崔少卿,薛小姐连救十二公主的事情都记不住了,你在她口中,又能问到什么线索?父皇昨日只多给了崔少卿五日时间,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崔少卿难不成不想破这案子了?”
崔钰低下头,“不知殿下有何赐教?”
“赐教谈不上,孤只是觉得,或许十二也记得一二。”
崔钰黑眸一动:“微臣可寻十二公主问些当日的情况?”
他自是知道那日十二公主也在,可事发后他就听闻十二公主受惊发起了热,人更是含糊不清。
他也曾去寻过十二公主,却被皇后训斥了一番。
“为何不可?”
太子说着,“崔少卿上来吧,孤这便带你去寻十二。”
这般好的机会,崔钰自是不会拒绝。
“微臣谢过殿下。”
行了礼后,崔钰忙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崔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那是薛泠身上的香气。
薛泠方才便是从这马车上下去的,这马车里有薛泠身上的香气,倒也不出奇。
他这般想着,正准备在太子的另外一侧坐下,不想却听到他说:“慢着。”
崔钰只好停了下来,看着太子起身,坐到了他方才想坐下的地方。
“崔少卿坐吧。”
崔钰不知太子这是何意,便在太子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落座后,鼻息间尽是太子身上的檀木香。
崔钰往一侧的太子处瞧了一眼,心中有个不妙的猜想:“殿下今日怎会同泠儿一块?”
“崔少卿这是在过问孤的私事不成?”
“微臣不敢。”
崔钰看着太子,想到他方才的那句“私事”,脸色更是一变。
太子也朝他看了一眼:“崔少卿和薛小姐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是。”
“既然已经和离了,崔少卿还唤薛小姐‘泠儿’,怕是不妥吧?若是让旁人听了,岂不耽误了薛小姐的下一段姻缘?”
崔钰心口一堵,面上却淡然,还对着太子笑了下:“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和泠儿青梅竹马,便是和离了,微臣和她之间那么多年的情分,唤一句‘泠儿’,并无不妥。”
“是孤有所不知,还是崔少卿你不知廉耻,孤方才瞧薛小姐,分明是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你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便是如此?”
崔钰不敢反驳,只能心中憋着气:“……殿下教训得是。”
太子冷哼了一声:“孤瞧崔少卿你好似还未放下薛小姐,难不成和离之后,你便后悔了?”
崔钰此刻,说是不成,说不是也不成。
“孤劝崔少卿还是莫要做那等子惹人厌的事情了,去年你要娶平妻的时候,这上京谁人不知?那是薛小姐,被那般多人讥讽嘲笑,崔少卿又何曾为她想过。如今既然一别两宽,便该各不相干。”
说到此处,太子拿起腰间的木牌,轻轻地抚着,一边抚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崔少卿若是个君子,今后,便不该再出现在薛小姐面前,惹她厌烦。”
崔钰难堪至极,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牙关都快咬碎了,他方才应出一声:“殿下说的是。”
“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从前是我有眼无珠,如今微臣已经醒悟过来,也看清楚了微臣对泠儿的感情,也想弥补一二。”
太子看着他,眸中渐冷:“你想弥补,可曾问过薛泠想要吗?”
“微臣和她十多年的情分,并非——”
“并非什么?崔少卿难不成以为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会痴痴傻等?你回头了,她便会再奔向你?在孤看来,薛小姐瞧着便不像这么痴傻的人。”
“殿下!”
崔钰实在无法再忍,“殿下为何这般阻拦微臣?”
“孤瞧不得负心汉有好下场。”
一句负心汉,崔钰被说得面红耳赤,唇边的那一句“难不成殿下对薛泠有意”更是不敢说出口。
太子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崔少卿是不是很好奇,孤为何这般为薛小姐说话?”
“微臣不明。”
“那你便听好了崔钰,薛泠她是孤未来太子妃,你若是识趣,便离她远些。”
崔钰大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