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回了院子,翠月已经在候着了,见她回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摸她的衣裳:“小姐,方才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小姐可湿了衣裳?”
“衣裳没湿,下大雨时,我避开了。”
她说着,“碧月如何了?”
“碧月姐姐已经好了许多了,她方才还想来院子里,和奴婢一同伺候您呢!”
薛泠无奈:“伺候的人不缺,让她好生歇着。你去给她递句话,便说崔少卿稍后会来寻她,问一问那日的事情,让她如实回答便可。”
“崔少卿又来?”
翠月撇了撇嘴角,她一点儿都不想见到那崔少卿。
薛泠也不想,“好了,去吧。”
说罢,薛泠回了房里。
待会若是崔钰来了,她便让人带他去寻碧月。
总之,她是不会再见那崔钰,最好的话,便是以后都不再见到他。
不过薛泠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是不可能。
这上京说大不大,可保不齐,哪一日,便在街上遇到他了。
除非,她离开这上京。
想到这,薛泠不禁想起下车前,太子说的那一番话。
她后背一凉,太子那话中有话。
他在马车里说的那女子,分明就是她,那友人也分明是他。
今日皇后说的那些话,分明是让她早些二嫁。
薛泠越想,心口越凉。
“小姐,小姐?”
翠月不知道何时回来,见薛泠站在桌前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如何了,不禁唤她。
薛泠听到翠月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她瞧了一眼翠月,“怎的了?”
“奴婢已经跟碧月姐姐说了,小姐,你方才怎的了?”
“无事。”
薛泠低头瞧了一眼桌面,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手拿了个杯子,想要倒一杯茶压压惊,可手提着茶壶,茶水一下子便出来了。
“小姐,奴婢来吧!”
桌面上一摊茶水,翠月从她的手上接过茶壶,又唤了春红进来,“春红,将桌上的茶水擦擦。”
翠月说罢,从薛泠手上也拿走了杯子。
食指不小心触到了薛泠的手背,翠月一怔:“小姐,您的手,怎的这般凉?”
薛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许是落了雨,有些凉。”
翠月倒完茶,“小姐,可要奴婢取一件披风来?”
薛泠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不用,喝些热茶,待会儿便能好了。”
翠月听到她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薛泠下山虽早,可一场雨拦了她一下,回到府中已是申时末刻了。
她换了身衣裳,在窗前对弈了片刻,翠月便进来问她可要用膳。
薛泠往窗外瞧了一眼,日头已经开始西下,天色渐渐昏了下来。
她想起崔钰:“崔少卿可走了?”
翠月才想起这件事情:“回小姐,那崔少卿,今日未来。”
“未来?”
她明明在府门前碰到了他,他都到伯府门口了,难不成查案是假,不过是借着查案之名来寻她?
不管是不是,薛泠不会再让他如愿。
她将手中的黑子落下:“若是崔少卿再来,你便让碧月去见他便可,不用再到我跟前通报了。若是他问起来,你便说你家小姐我,那日的事情根本记不清楚,于他无甚用处。”
翠月自是不想自家小姐见那崔少卿,听到她这般说,翠月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好的小姐,奴婢记下了。”
“摆饭吧。”
用过晚膳后,薛泠去了主院寻爹娘。
梁氏知道薛泠今日去了普济寺,本想着她来回坐了好几个时辰马车,必定是累了,便未去寻她,不想女儿自己寻过来了。
“怎的了?可是伤口疼?”
薛泠摇了摇头,看着娘亲:“阿娘,阿爹呢?女儿有事,想与阿爹商讨。”
“你阿爹去了书房。”
“那女儿去书房寻阿爹。”
梁氏抚了抚女儿的脸颊:“去吧。下过雨,小心滑。”
“知道了,阿娘。”
薛泠去了书房,诚意伯见女儿进来开口问的便是和梁氏一样的话。
薛泠笑着:“阿爹,这都多少日了,女儿伤口若是还疼,这手,怕就要废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父亲的字画:“阿爹的字越发的好看了。”
诚意伯笑了笑:“说罢,你过来寻爹爹,是为了何事?”
“阿爹,女儿想嫁给闻公子。”
“闻公子?”
闻祁自上月离了伯府后,便未再有他消息了。
诚意伯想了下,才想起来,女儿口中的“闻公子”是谁。
他看着女儿,有些不解:“泠儿怎的突然想嫁了?”
明明在亳州时,女儿对再嫁之事,还是十分抗拒。
所以,后来他便是对闻祁十分满意,亦知闻祁对女儿有意,也只做不知,并不想逼迫女儿。
不想今日,女儿却突然提出要嫁给闻祁。
而且,女儿说起此事,脸上不见有半分娇羞,诚意伯直觉女儿还有事瞒着自己。
薛泠来时已经想好如何说了:“今日女儿去普济寺时,见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她为何会突然出宫见你?”
“阿爹,太子想娶我为太子妃。”
诚意伯一惊:“为何?你和太子从未有过交集,他——难不成是那日在庆乐园,太子殿下对你一眼定情?”
说到此处,诚意伯越发肯定:“泠儿这般容貌,太子殿下动情也是常事。”
薛泠听着,有些无奈:“爹爹,女儿是说真的!”
“爹爹也是说真的!”
诚意伯说罢,轻叹了口气:“爹爹知道泠儿的意思,只是你也不能为了躲太子殿下,随便找个人将自己嫁了。”
“并非随便。”
薛泠侧开头,看向窗外的皎月:“女儿知道,阿爹和阿娘,一直想女儿再嫁。先前女儿和崔钰方才和离,女儿确实是不想多想此事,亦不太想再嫁。只是回京路上,女儿想了许多,这世道便是如此,女儿若真的是不嫁人,日后便是有万贯家财,也难以守住。”
“闻公子品性如何,回京路上,女儿相信爹爹早就看出来了。当初爹爹不想女儿嫁给崔钰,女儿一意孤行,才落得真心被辜负的下场。”
“既然爹爹觉得闻公子是能托付之人,女儿自是信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