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通红。
江潮白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缓缓离去的众小只身影,心中波澜被抚平了不少。
至少这世上,还是温情更多些不是吗。
*
重八客栈最顶楼的一间客房内。
沈眠正一边与江潮白传信,说那个小少年醒了,一边禁锢着床上乱动的少年,恐吓道:“小祖宗,别动了,你再动一下,本……我就把你四肢关节卸下来!”
江潮白二人刚出现在房间内,就听见一阵兵荒马乱。
江潮白闻言不禁感叹:“……”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啊。
顾松年太阳穴直突突:怎么三师伯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只见那少年浑身缠着绷带,听到沈眠的话后还真的不敢动了。
整个人被沈眠用绳子圈起来,不再挣扎。
呦呵?
还真老实了!
沈眠沾沾自喜:他沈眠就是神医!往后谁再说他沈听白只会杀人,他就用牵机毒哑他!
……
好一个救死扶伤沈听白。
顾松年朝着床边走近,脚步有些急切。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忙不迭发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还有,那些人为什么要将你抓走?他们打算把你带回何处?最后又要把你交给谁?”
少年却只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周围一片死寂,只剩下顾松年阴沉的眸子死死锁定他。
事关江潮白,顾松年没有那么多耐心,他见少年不答,又板着脸威胁,“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昨天救了你,哪怕对你进行搜魂也无可厚非,只能算因果循环,算不上残忍,你,觉得呢?”
搜魂术一旦施展,被施术者将会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甚至有可能会导致灵魂受损、神智失常。
听到这话,江潮白不由得心头一紧,双眉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还没等他开口阻拦,顾松年的传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师尊,别担心,弟子就是吓唬吓唬他,其中分寸弟子会把握好的,请师尊放心。】
江潮白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
是啊,自己养大的孩子,再坏也坏不到哪去,阿年真的成长了许多。
那少年依旧不动于衷,任凭顾松年演技狂飙,始终未吐露只言片语。
才刚到手的线就这么断了?
顾松年不甘心。
他眼中暗波流转,心里有了主意。
顾松年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翳笑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好好玩玩儿。
让我想想怎么玩好呢……
有了!把你身上这娇嫩的肌肤慢慢地、仔细地寸寸割下来,你还会不会保持沉默呢。
亦或者,看你这双手脚留着也是无用,干脆一并砍掉算了。”
一旁的江潮白看着小徒弟此刻的表情,逼真得简直让人无法质疑其真实性。
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儿就信以为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瞬间变得惨白,豆大汗珠顺着额头滚下,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什么,由于声音太过微弱,旁人根本难以听清具体内容。
然而,那对充满惊慌和恐惧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仿佛下一秒便会有灭顶之灾降临一般。
“不……不要。”少年颤抖着嘴唇,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顾松年岂肯善罢甘休,他步步紧逼,继续追问:“不要什么?说,不要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要,不要!”少年的瞳孔急剧收缩,原本漂亮的眸子此刻已完全被恐慌所占据。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喊尖叫,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随即晕厥了过去。
顾松年:“………”
小徒弟脸上错愕的表情,写满了少年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外,“师尊,阿年没想过要伤害他的。”
顾松年看向昏厥少年的眼神里写满了歉意,但顾松年不后悔。
若是让师尊受到伤害,那么人畜无害的小孩哪怕再可怜也不算无辜!
他从来不是圣人,从衍生心魔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
他愿意为江潮白守约,也愿意为江潮白破例。
江潮白知道小徒弟素来良善,心思单纯,但一碰见和他有关的事,就会不管不顾,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为师知道。”
江潮白给了顾松年最大的底气。
一旁翻白眼的沈眠:“我劝你们不要糟蹋一名医者的仁心。”
顾松年适时回怼:“三师伯还有仁心?”
沈眠的心脏上被插了一箭。
顾松年:“师尊说呢?”
江潮白:“唔…应该还是是有的。”
沈眠心上又添新箭:“……”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松年的办法太激进,搞成现在的状况,他有责任。
他一脸懊恼之色,低垂着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江潮白见状,连忙伸出双手,轻轻握住顾松年的手掌,将其指尖小心翼翼地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之中。
“放松点,阿年。”江潮白柔声说道,那温和的语气让人听后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顾松年轻轻倚靠在江潮白宽阔的怀抱里,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过了片刻,他才喃喃低语道:“师尊,弟子真是好没用啊……”话语间充满了自责与无奈。
顾松年心中暗暗悔恨,恨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以至于无法保护心爱之人周全。
反而屡屡让江潮白身陷险境,遭受诸多风雨磨难。
想到此处,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江潮白却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胡说!谁说我家阿年没用?在为师眼中,阿年可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
说着,他还宠溺地亲吻了一下顾松年的发顶,用这种无言的方式给予对方最真挚的安慰。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突然传来。
沈眠面色忧郁,没好气地嚷嚷道:“你们俩要亲回去亲,反正别在本座面前亲。”
自己家的小白菜当着他的面啃猪?
沈眠没暴走已经很可以了。
顾松年站起身,拉着江潮白的手,理直气壮,“好,那师尊我们回家亲?”
江潮白看着因陷入梦魇而面色痛苦的小孩,心想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好!”
顾松年在江潮白看不见的角度甩给沈眠一个得逞的笑:做错事不怕,我有师尊疼,你有吗?
沈眠连中三箭。
沈眠无能狂怒:“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