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这种东西,人躲它还来不及,主动撞上只能自求多福,南翊道:“这地下室估量有几十只,就算拔了它的牙,它绕在人脖子上也能勒得够呛。”。
那些蛇没有窜上来,他听到南翊的呼吸还无法平缓,举着镰刀铁锤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破开那些瓶瓶罐罐。他挨着墙根儿,一束光照来,迅速挡着眼睛,把南翊护在后面。
两人正要退出这昏暗地下室,墙角闪出来一个黑影,模糊不清。
黑影快速来到两人面前,低沉的声音好似地狱里被铁链锁了许久的恶魂:“被这种蛇咬一口,七步死。”。
江御行冷声道:“你果然不是善茬!”。
死也要死得其所,南翊壮着胆儿反问老徐:“搞心态?还是你在害怕?”。
老徐熟悉的嗓音响起,但早已不是先前那副唯唯诺诺的语气:“江小先生未免太着急了些!”
江御行不想给老徐思考的时间:“你没当人很久了,难道不想出去吗?”。
南翊看了看他,头一回听他骂人:“什么时候了逗这嘴皮子,关键时刻掉链子。”。
老徐不屑的笑着:“当不当人都够本儿了。”
江御行对南翊道:“你先走楼梯上去。”。
老徐紧跟着南翊,他自己在末,老徐一旦有动作就被前后夹击,南翊只要能先跑上去,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三人都小心翼翼,老徐面对的毕竟是两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江御行对着这幽暗闭塞的地下室快速环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掩盖了刚刚两人下来时那股子草药味。他知道老徐在这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买卖一定获利颇丰,比得过那些普通人在麟州市兢兢业业上班得来的工资,而老徐敢这么干,或许正是因为得到江霖的背后支持。
突然一声刺耳!他扭头看去,不知何时老徐手里竟紧握着一把镰刀,原本在前面正要上楼梯的南翊,被推回了楼梯之下……
南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撕扯,可老徐似乎是有所经验一般,陈旧而发黄的手指掐在南翊白皙的脖颈:“放……开!”。
江御行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找死!”。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正对着老徐,手中还是那把从外面拿进来的榔头。老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依然死死卡住南翊的脖颈,顺势往后带去,南翊被他一个踉跄拽倒在地,霎时间尘土飞起!
老徐突然大笑,就像一个长久居于阴暗之地的魔鬼张牙舞爪:“谁死还是两说!”。
江御行心中暗自叫骂!扫了一眼那楼梯,三步作两步便奔上前去,重力所至引得地下室发出一声闷响,回荡在阴暗的空间。
南翊惊呆又恐惧的表情看着他的身影,以为他要丢下自己独自离去,心中顿时酸涩不堪,又不能忍受被人死死钳制的侮辱,用力去撕扯老徐的双臂,反而被控制的更加严重。
老徐像个疯子:“都是一丘之貉!无情无义的小人!哈哈哈哈哈,与我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
江御行已经没时间去思索这话到底在表达什么,只厉声道:“踩他脚背!”。
南翊在窒息的风险中还留存一丝理智,挣扎着往地面踩去!
江御行又道:“后面!”。
南翊这下终于找准了时机,往老徐脚背踩去。霎时间一声痛苦的声音响彻地下室。几乎在同一秒,江御行反身从楼梯飞下,正好落在老徐身后,迅速一个过肩摔!
老徐彻底被制服!
南翊非常迅速的绕道前方,捡起那把镰刀死死握住:“把他带上去!”。
江御行抓起老徐的胳膊往后面反抓,老徐就这样不敌两人的默契配合,被控制住。
南翊再次环绕了一大圈,这地下室果然全是穿山甲,蛇皮,罐子里也是各种蛇,只有几条还尚未死掉。
江御行提醒道:“有毒!别碰!”。
南翊快速跟着他往楼梯跑去,来到客厅,南翊终于松了半口气。
老徐笑了笑:“刚刚老子在想,要不要把你们俩斩草除根?”。
南翊:“你有病?!快死了就别管那么多了。”。
“口舌之快。”老徐道。
江御行:“下午被黑狗咬了,狂犬病会死的很难看。”
老徐冷笑:“那在我死之前先做个买卖怎么样?”
他想逼老徐先透露点儿东西,毕竟他不着急,谁急谁跳脚:“跟我做买卖要看你够不够格。”。
老徐看他如此纨绔又自信的样子,缓缓道:“江二少?你的老子,从前有很重要的事情只有我知道,这个够不够格?只要给我一个假身份,我可以帮你们俩,反正你们俩以后也免不了被斩草除根,就当老子死之前再做一回英雄。”。
搁着玩欲擒故纵呢?江御行腹诽,正好顺带敲一敲南实不见踪迹,是不是也和江霖这些破事有关系。
可没等他开口,南翊抢先道:“可以把开来的那辆车送你,不过你得拿出江霖做过某些事的证据。”。
南翊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那车是他江御行的:“好尴尬,没有谈判经验。”。
江御行来了这一趟才知道自己就是江霖的一个棋子,江霖想试探他是不是有二心,是不是真要捏住老徐这个把柄,从此翻脸不认人。他不仅遗传了父亲的阴狠,还多了一层保护色,嘴上毒舌,心里门儿清。虽然厌倦这样尔虞我诈,可记着江霖教他说话要琢磨,什么事儿不能只凭今天高兴或不高兴就瞎扯蛋:隐藏情绪是人生必修课程,直到有一天把七情六欲转化成理智和利益。
现在他如果不诈一诈老徐,就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也就无法知晓江霖从前的事情是否和南实有关。他做着摸后腰的动作,假意自己身上带枪。
老徐果然坐不住了:“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敢吗?”。
他站起身假装满意,实则已经看出老徐非比寻常,说的话真假参半,还抹去一些可能引起变故的关键信息:“怎么能杀人呢?我不仅放你走,还要感谢你。”。
南翊震惊的看着他:“放他走?”。
“我对付他不在话下。可你是偶然牵扯进来的。”。
他无法忍受一个无辜的人也变得被动。所以要让一切不再受江霖掌控,就只能使其复杂化,然后用自己的办法按下暂停键,改变事情的走向。
南翊迅速理解了他是故意这么忽悠老徐的:“对,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把他带到麟州之后就放了!”。
东方破晓时,窗户折射进来一片金色,绕着三个人在晨光里,许久没有这种迎接新一天的感叹了。外面家畜家禽也开始躁动,鸡鸣冲破苍穹。
南翊道:“如果不是我们险些被砍死在地下室,我高低要在这里度个假!”。说着,从江御行手里揪住老徐,往外面带去。
三人各怀鬼胎走出老徐的家。原本老徐在这里就像一个怪人,现在这副情景更是引得村庄街巷众人频频回头。江御行用麻绳将老徐牢牢绑住,额外又绑了几圈才被南翊拉在手里。
老徐怒气冲冲:“放心!我已经被你们打败了,你就算不绑着我,我也不会跑!”。
江御行不屑一顾:“闭嘴!”。
南翊笑了笑:“你再说我俩在这里弄死你!找个没人的粪坑扔进去!你死臭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江御行原本不苟言笑,也被南翊这句话逗到了:“损招就得用来损人!”。
三个人上了车,江御行考虑到如果让南翊坐在前面,把老徐单独放在后面唯恐两人会被从后面控制住,而把老徐放在副驾驶又保不齐会在驾驶途中被捣乱,他对南翊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你在后面。”。
南翊道:“我懂。还好这是五座的越野,要是之前你那个两座的dbS,还不知道把这孙子放在哪儿。”。
老徐被捆绑住手脚,乖乖跟着两人钻进车里。车子开进高速路,江御行祈祷时间过得快一些,路上不要节外生枝,只要安全到达麟州他就立刻把老徐绑去警局,把江霖打得措手不及。
车子90码,比来的时候慢,江御行从后视镜看去,老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昏沉沉窝在那里。
南翊不敢轻易打盹儿,旁边坐一预备杀人犯,谁不崩溃:“我猜他是假睡!”。
江御行嘴里塞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说话囫囵:“睡死也行。”。
山间隧道有许多,光线又变暗,隧道就如张着嘴的蟒蛇似的,南翊紧张道:“这么多隧道,挺烦人的。”。
江御行安慰他:“还有几个隧道过完就离麟州不远了。”。
南翊坐在车上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旁边昏睡的老徐:“他看样子是真睡着了。”。
车外的风景秀美,秋季的山林被各种植物渲染成红黄相间的色彩,还有一片一片的竹林点缀。
南翊道:“古人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可惜现在我是没心思欣赏。”。
江御行依然没有丝毫困意:“等这件事过去,可以再来看。”。
导航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提醒道:“前方有一千四百米隧道!请安全驾驶!”。
南翊道:“这么长?还有比这更长的吗?”。
江御行想了想:“有,在秦山那边。”。
“你去过?”。
“嗯。”。
两人说话间,车子驶进了巨蟒张口般的隧道,光线变暗了,两旁的指示灯发出警示,提醒着过往司机谨慎驾驶。
江御行从后视镜看去,这段路人烟稀少,除了偶尔有大货车经过之外,其他司机都宁可走国道欣赏这里出名的秋景。
导航又响起:“前方有连续隧道!请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老徐突然睁眼,猛然撞向南翊,反手将麻绳从上往下套住南翊的头部,南翊本能地向右边仰卧。
“南翊!撞他!”。
江御行在驾驶位不敢轻易有大动作,可南翊快要窒息了,双腿撑直了顶到左边车门,腰背拱来去猛撞老徐的腹部。可南翊越凶狠的撞击老徐的肋骨,脖子就被勒的越紧。
“找死!”。
老徐真的想弄死南翊来威胁自己,这一定有更大的秘密在背后,他做了一个令自己无比震惊的决定!来让老徐付出代价,让江霖看到事态的扩大而无所适从!
江御行找准了对最有利的路段,最能伪装成因惧怕而慌乱,对车子失去控制的路段,在看向南翊而分神的那一秒!
“南翊!往左边靠!”。
他几乎同时将右侧车窗按下,方向盘打过去……
巨大的撞击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理智之下的自控,车子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