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历朝历代的按部就班,此时的大明洪武年间可谓是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国家栋梁之死,改变华夏千百年国运之物消散。
皇帝晕厥,在晕厥前的前一秒钟,说出了让人汗毛倒立的话。
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宫中的事宜早就在京师中沸沸扬扬。
其影响比起之前的洪武三大案有之过,而无不及。
许多大臣冲进宫内,想要见洪武皇帝或者太孙,可太孙传出的意思是,不见。
只有朱允熥宣召的人,才能够觐见。
这其中自然有着淮西一脉的的蓝玉,常升等人。
奉天殿内,朱允熥面色蜡白,沉默不语的坐在榻前,仿佛一瞬间的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样。
朱允熥沙哑的声音在御医耳边响起。
“如何了。”
御医颤颤巍巍的看了朱允熥一眼,眼中犹豫不已。
“孤没心情听你说废话,直接说。”
御医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殿下,陛下气血攻心,晕倒了过去,不知何时会醒…”
“主要是…”
朱允熥抬了抬眼皮,眉头缓缓皱紧。
说罢,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年轻时便有旧疾,自神迹浮现,不知受到了多少打击,这次更是…”
“臣怕陛下醒不过来了…”
闻言,朱允熥嘴唇愈发苍白,他缓缓站起身子,他想要发泄,却感觉发不出声音。
只感觉头脑晕眩,双腿也有些虚浮,就在他要歪倒之际,一个太监慌忙上前扶住了朱允熥。
太监哭喊道:“殿下,您不能倒啊…”
朱允熥用力扶着太监的肩膀,喘着粗气,喃喃道:“你说得对,孤不能倒…不能倒…”
“宁儿呢!”朱允熥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宫女。
“殿下,娘娘无事,已经醒了,只是需要静养。”
朱允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都下去吧,孤想跟皇爷爷单独待会。”
众人哗啦啦的退出了大殿,朱允熥用手握着朱元璋粗糙的大手,回想起往日种种,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老人,在后世中被无数人诟病,无数人谩骂他是个暴君。
洪武四大案,屠杀了近十万官吏。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朱允熥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以前也诟病过这位洪武皇帝。
家天下,对百官苛刻,对自己孩子放纵,对百姓……
在这一点上,朱允熥是相信的,那一份份大诰做不得假,平日里的勤俭节约也做不得假。
在朝堂上为了一头牛的归属,在满朝文武面前断案也做不得假。
家天下,想到这,朱允熥更加沉默,在老师与那位先生出现之前。
历朝历代所有皇帝,谁又不是家天下。
或许穿越洪武朝后期,成为一个士大夫,那会是噩梦。
但如果穿越成他的儿子,孙儿,便难挑出他的理,比起前朝的历任皇帝的亲情淡薄,洪武皇帝重视亲情的程度,可谓是达到了极点。
这在两年多生活里,朱允熥感受到了一个爷爷对孙子的爱。
想到这,朱允熥一度哽咽,他用力握住朱元璋的手。
“皇爷爷,您不能抛下孙儿,您要是不管了,孙儿的家就没了…”
“太多事还是要您来拍板,孙儿…孙儿…”
就在这时,小太监走进殿内,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殿下,凉国公与开国公来了…”
凉国公自是蓝玉,开国公自是继承国公头衔的常升。
“让他们去偏殿,把那二人也带进去!”
那二人指的便是跪在殿外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与那名跟随庄穆的青年。
蓝玉与常升大步流星走到偏殿,二人脸上的焦急任谁也看得出。
二人一进偏殿便看到瘫在地上的青年,与跪在地上后背被冷汗浸透哆哆嗦嗦的蒋瓛。
二人目光迅速搜寻着,想要见他们梦寐以求的身影。
朱允熥被一个小太监搀着,一言不发的走出,蓝玉常升看到朱允熥的样子,瞬间失色。
“殿下…”
就在二人慌忙上前时,朱允熥却摆了摆手,示意搀着他的小太监走开。
他只身一人,一步步走到蒋瓛面前,众人定睛一看,朱允熥此时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刀。
朱允熥死死的盯着蒋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用力抬起大刀,一把放在了蒋瓛的脖子上。
蒋瓛惊恐的望着朱允熥,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着庄先生的那几个锦衣卫呢,庄穆被杀的时候,那几个锦衣卫呢!”
众人看着朱允熥面无表情的面容,却顿感心惊。
毕竟,太孙语气中的杀意任谁也听得出。
蒋瓛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冰冷,随即鼻涕眼泪四溢,他一脸真诚看着朱允熥。
“殿下,那日庄先生并没发现那株稻穗,派去的几个锦衣卫那夜刚刚好去镇上买酒喝了…”
“臣也是刚刚得知。”
朱允熥冷笑一声。
“孤以前跟你说的是,无时无刻都要保护好庄穆吧?”
“孤为什么总觉得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根本不在乎孤说过的话?”
“蒋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指挥使大人,是这样吗?”
蒋瓛无比惊恐的看着朱允熥。
“殿下,殿下。臣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的,是他们玩忽职守。”
“臣…臣愿以死谢罪。”
蒋瓛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大刀缓缓收起,冰凉的触感正在缓缓消失。
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他是在跟朱允熥玩心理战役,他蒋瓛哪怕是条狗,也是皇上的狗。
太孙虽是储君,但无皇帝允许,根本不会杀他。
下一秒,朱允熥的声音在蒋瓛耳边响起。
“好啊,孤帮你!”
朱允熥狞笑一声,双手抓着刀柄,用力挥下。
锋利的大刀,瞬间划开血肉。
“砰!”
蒋瓛脑袋被斩下,随即滚落在地上,鲜血四溢溅了朱允熥一身,蒋瓛脑袋上满是惊恐与不解。
哐当一声,大刀被朱允熥扔在地上,他看着蒋瓛死不瞑目的眼神,无所谓的擦了擦手。
“狗日的,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你了。”
蓝玉常升目瞪口呆的看着淡漠的朱允熥,心中惊涛骇浪。
这哪里是那些书生说的温和性子,这分明是翻版的皇爷。
朱允熥并没有管其他人,只是静静地的看着那名瘫在地上的青年。
“你是说,你就这样看着庄先生被杀,就那样看着那株稻穗被他们熬了喝汤?”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庄先生和那株稻穗的重要性。”
“呵…”
说到这,朱允熥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
“你做的好啊,做的好啊!!”
“那株稻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孤的命还重要!!”
朱允熥回想起那一幕幕,情绪再度失控,他对着青年嘶吼着。
而奇怪的是,青年脸上却没有蒋瓛的恐惧,反而是痛苦的悔恨。
他爬着上前,拿起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大刀,缓缓站起身子。
泪水直流而下,他喃喃道:
“殿下,是草民怯弱,草民那一刻真的怕了,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一切。”
“草民对不起天下万民,草民将遗臭万年……”
说罢,青年再也没有一丝犹豫,锋利的刀锋割断了青年脖子的气管。
瞬间,青年倒地不起,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
朱允熥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呼吸渐渐急促,脑中的眩晕感愈发之重。
他喘着粗气,一步步走到桌椅前,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
目光紧盯着蓝玉二人,一时间蓝玉这个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武将,心里直发毛。
“蓝公,你二人走一趟吧。”
蓝玉咽了下口水,与常升二人恭敬的拱手道:“殿下放心,那座小城将会千里无鸡鸣!”
朱允熥闻言,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心中无比挣扎,随即沉默良久。
恍惚间,他看到了无数无辜之人,惨死刀下,遍地哀嚎,尸横遍野。
朱允熥手微微发抖,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五里无人烟,十里无鸡鸣。”
蓝玉与常升顿时急了。
“殿下,皇爷不是说…”
“现在是孤监国!!”朱允熥吼道。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面色狰狞的喊着。
“那座村,凡参与者,剥皮实草!”
“那个几个畜生,孤要让他们求死不得!”
“他们的哀嚎声,响彻七日,少一日,少一分一刻,孤拿你们问罪!!”
“去!!”
……
蓝玉与常升慌忙退下,留下了殿内两具尸体,与崩溃的朱允熥。
正在蓝玉与常升带着兵疯狂的朝着那座小城赶去之时。
阔别许久的天幕也再次浮现……
……
……
……